卞祥被逐出城那天,天阴沉沉的。他一身布衣,背个简单包袱,在昔日部下复杂目光中,孤身走出东门。
城门外有座荒亭,乔道清竟等在那里。
“卞将军。”乔道清拂尘轻摆,递过一个包裹,“此去山高水长,些许盘缠,聊表心意。”
卞祥盯着那包裹,没有接:“牛鼻子,你究竟想干什么?既要我死,又何必在田虎面前求情?”
乔道清微微一笑:“将军误会了。贫道与将军并无私怨,只是各为其主。将军性情刚烈,不适合如今的河北军。不如归隐田园,安度余生。”
“归隐?”卞祥冷笑,“老子跟田虎刀头舔血十几年,如今落得这般下场,你让我归隐?”
“将军若不甘心……”乔道清眼中异光一闪,声音忽然压低,“或可去往江南,投方腊麾下。方腊求贤若渴,以将军之才,必受重用。”
卞祥一愣,警惕地退后半步:“你让我叛投方腊?你到底是谁的人?”
乔道清不答,只将包裹塞进卞祥手中,转身飘然而去。
走出数步,又回头淡淡道:“将军记住,江湖路远,后会有期。”
卞祥握着沉甸甸的包裹,望着道士远去的背影,眉头紧锁。
他打开包裹,里面除了金银,还有一封密信。信上寥寥数语,竟点出方腊军中几位将领的名字和性情,并附了一张江南地形简图。
“这牛鼻子……”卞祥喃喃自语,眼中闪过挣扎,最终将密信揣入怀中,头也不回地向南而去。
荒亭后的树林里,赢勾探出头来,小声道:“杨大哥,你真要放他去江南?这莽夫万一真在方腊那边混出名堂,岂不是养虎为患?”
杨过从树后转出,望着卞祥远去的背影,淡淡道:“卞祥勇则勇矣,智谋不足。他投方腊,只会加剧江南势力内斗。况且……有这封密信在,方腊若生疑心,第一个杀的就是他。”
赢勾吐吐舌头:“你们这些聪明人,心真脏。”
将臣在旁低声道:“公子,田虎那边接下来如何?”
“等。”杨过转身往回走,“等琼英郡主‘病愈’,等范权与田虎心生芥蒂,等军中怨气发酵。这局棋,急不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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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府西院,琼英果然“病”了。
自那夜梦醒后,她便闭门不出,只说染了风寒。田虎派人探望,都被侍女挡在门外。
三日后,琼英主动求见田虎。
“父王。”她跪在堂前,面色苍白,眼含泪光,“女儿连日噩梦,梦见爹娘惨死……女儿想为爹娘做一场法事,以安亡魂。”
田虎脸色微变。琼英父母之死,他心知肚明,此刻被提起,难免心虚。
“这个……如今战事吃紧,法事劳民伤财,恐不妥当。”
琼英抬头,泪眼婆娑:“父王,女儿只有这一心愿。若不能尽孝,女儿……女儿情愿出家为尼!”
田虎最疼这个义女,见她如此,只得应允:“罢了,就依你。让范先生安排,从简办理。”
琼英叩首谢恩,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恨意。
法事定在七日后,城外紫云观。
消息传出,军中将领议论纷纷。
“郡主突然要做法事,怪得很。”
“听说她梦见亲生父母惨死,要超度亡魂呢。”
“嘘……小声点,这事儿可别乱说。”
范权奉命操办法事,心中却隐隐不安。
他总觉得,自从乔道清出现,一切都变得诡异。那道士看似仙风道骨,行事却处处透着算计;田虎对他言听计从,渐渐疏远自己这些老臣;如今琼英郡主又突然要做法事……
“范先生。”乔道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。
范权一惊,忙起身:“道长有何指教?”
乔道清步入房中,自顾自坐下,淡淡道:“紫云观法事,先生准备如何操办?”
“按郡主吩咐,请白云观李道长主法,备三牲六畜,诵经三日。”
“不够。”乔道清摇头,“郡主孝心可嘉,当办得隆重些。贫道建议,请五岳道长同来,设坛七日,全城斋戒。如此,方能显大王仁德,抚慰郡主孝心。”
范权皱眉:“道长,如今军费吃紧,如此铺张,恐非明智之举。”
“钱粮之事,先生不必担忧。”乔道清微微一笑,“贫道夜观天象,三日内必有横财入府库。”
范权将信将疑。
谁知次日清晨,守城士兵来报:城外十里发现一队溃散的金国商队,满载金银珠宝,正仓皇南逃。
田虎大喜,即刻派兵截获,竟得黄金三千两,白银万两,珠宝玉器数箱!
“道长真乃神人也!”田虎对乔道清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范权却心沉谷底——这也太巧了!
他暗中派人查探,那“金国商队”的尸首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