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房内烛火重燃,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护持,焰心凝成一朵金莲,静静悬浮于帐顶。敖徒与女王相拥而卧,气息交融,血脉共鸣。那股自女王体内缓缓渗出的温润龙气,如春溪入海,悄然汇入敖徒经脉深处。他本是罪龙之裔,身负天罚印记,肉身早已残破不堪,全凭妖法强撑形体;可此刻,每一寸筋骨都在重生,每一道旧伤都在愈合,连那被斩去一角的龙角虚影,竟也在识海中缓缓复现。
他闭目内视,只见识海翻腾,黑云压境,九道雷霆盘踞上空??那是天庭降下的“九灭劫雷”,专诛逆命之妖。然而就在此刻,一缕极细却极纯的金光自心口升起,直冲识海,化作一道龙形屏障,将劫雷尽数挡下。
“这是……你的元神?”敖徒猛然睁眼,望向怀中女子。
女王轻笑,指尖抚过他眉心:“不是元神,是我的命。”
她缓缓坐起,素衣滑落肩头,露出后背一道陈年疤痕,形如莲花绽放,边缘泛着淡淡金纹。敖徒瞳孔骤缩??此乃“舍命契”之印!传说唯有至情之人,愿以自身寿元为引,点燃对方命火,方可缔结此契。一旦完成,施术者将逐年衰弱,直至油尽灯枯,而受术者则可借其情念冲破一切桎梏,甚至短暂触及“真仙”之境。
“你疯了!”敖徒低吼,“我何德何能,值得你以命相托?”
女王却不答,只轻轻吻他眼角:“你还记得昨夜我说的话吗?我说,我想尝一次做女人的滋味。不是女王,不是统治者,只是一个会疼、会怕、会爱到发疯的普通女子。而你……是你让我明白了,原来我真的可以这样活着。”
她声音温柔,却字字如刀,割得敖徒心口滴血。
他忽然想起初见那一幕??她坐在王座之上,凤冠垂珠,眼神冷寂如霜。三千宫娥环绕,无人敢近其身。那时他以为,这不过是个执迷权欲的孤女,妄图借他之力稳固江山。可如今才懂,她所求的从来不是权力,而是**一个能让她卸下凤冠的人**。
“你不该对我动情。”他嗓音沙哑。
“可我已经动了。”她微笑,“而且,我不后悔。”
话音落下,窗外忽有异响。一道青光破雨而来,撞入房中,化作一只纸鹤,悬停半空,口吐人言:“启禀大王,琵琶洞生变!地脉震动,九龙柱现世三根,其上有符咒反噬,蝎子精正在以毒血镇压,恐难持久!另,西南方三百里,有佛光升腾,似是观音院派出使者,正朝都城疾行!”
敖徒神色一凛。
他知道,这一夜注定不得安宁。龙气冲霄已惊动天庭,姻缘成局更触犯佛门戒律,如今九龙柱提前觉醒,必引各方觊觎。若不能在天明前掌控全局,不仅多年筹谋毁于一旦,就连女王这条命,也会因契术失衡而瞬间凋亡。
他低头看向她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。
女王却抢先开口:“去吧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说,去吧。”她推他起身,动作轻柔却坚定,“你是要重振龙族的王者,不是困于闺房的情郎。我的命既然已经交给你,那就由你替我走下去。别管什么天条佛律,也别怕背负骂名??只要你还记着今夜的我,就够了。”
敖徒久久不语。
终于,他俯身,在她唇上落下重重一吻。那一瞬,仿佛要把她的气息、她的温度、她的魂魄全都刻进自己骨髓里。
然后,他起身,披袍束甲,踏雨而出。
风狂雨骤,殿宇如舟浮沉于浪涛之中。敖徒腾空而起,化作一条百丈青龙,龙吟震天,撕裂乌云。他一路疾驰,直奔琵琶洞方向。途中遥见西南天际,一朵白莲徐徐盛开,莲心立着一名白衣比丘尼,手持杨柳枝,面无表情望着这边。
“观世音座下弟子妙音……”敖徒冷哼,“来得倒快。”
他不做纠缠,龙尾一扫,召来九天阴风,卷起漫天黑雾遮蔽行迹,瞬间消失于雷雨深处。
琵琶洞外,已是尸横遍地。
原本隐秘的山洞此刻已被炸开大半,碎石滚落如瀑。七具身穿黑袍的修士尸体横陈四周,胸口皆插着一根墨色蝎尾刺,显然死状凄惨。洞口处,蝎子精跪伏在地,全身浮现出诡异的紫斑,嘴角不断溢出黑血,手中却仍死死按住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??正是九龙柱之一!
“大王……”她勉强抬头,声音微弱,“它们……不肯认主……必须用真正的龙血唤醒……否则……整个地脉都会崩塌……殃及百万生灵……”
敖徒降落洞中,伸手扶住她:“撑住。”
“奴家……快不行了……”她苦笑,“早知今日,当初就不该贪恋红尘……可大王待我如姐妹,哪怕粉身碎骨,我也不能让你功亏一篑……”
说罢,她猛地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洒在石碑之上。刹那间,碑文亮起,传来低沉龙吟,其余两根柱子也随之共鸣,微微颤动。
但还不够。
三根柱子仅苏醒其三,尚缺六根深埋于西梁女国各处圣地之下。若无法全部激活并建立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