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看。”桃走上前，递出自己的素描本，“我也总怕别人说我画得不好。但我现在明白了，重要的不是好不好，是有没有人需要它。”
女孩盯着那本子良久，忽然伸手，在空白页上快速勾勒起来。线条起初凌乱，随后逐渐清晰??依旧是那个八人圆圈，但这一次，第九个人影站在外围，试探性地伸出手，指尖几乎触碰到圈子的边缘。
画完，她把本子推回，喘息般说：“这是我……我想加入的样子。”
那一刻，没有人说话。只有窗外风吹松枝的轻响，和暖气片偶尔的滴答声。
璃音起身，走到角落的旧电子琴前??这是疗养院唯一的一台乐器，漆面剥落，三个键失灵。她调整坐姿，深吸一口气，开始弹奏一段全新旋律。节奏缓慢，如同踩在积雪上前行；和弦转换间带着犹豫，却又坚定向前。这是她从未预设过的创作，全凭当下心跳驱动。
池上杉取出尤克里里加入，健太以贝斯铺底，麻由则用随身携带的小型合成器模拟风声。桃吹起口琴，千寻用手掌轻拍琴箱打出节拍。伊藤葵闭目倾听，忽然拿起笔，在便签纸上写下几句歌词：
> “第九步，踏进光里，
> 脚印融化成溪。
> 不必完美才被允许，
> 只要你还愿呼吸。”
他们就这样即兴完成了这首歌，命名为《第九步》。没有精修，没有重录，只保留最初那一遍的真实痕迹。
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，女孩已泪流满面。
她颤巍巍站起来，走到琴边，手指轻轻覆上璃音的手背，然后指向自己胸口，又指了指琴键。
璃音明白她的意思。
她移开位置，让出琴凳。
女孩坐下，双手悬在键盘上方，久久不敢落下。直到池上杉轻轻哼出《第九步》的主旋律，她才像是被牵引一般，按下一个音，接着是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
不成曲调，却是她生命中第一次主动发出的乐音。
他们在疗养院待了整整两天。期间，璃音教她使用简易录音软件，将她哼唱的片段保存下来；桃陪她一起画完那幅“九人之圈”，并在背面写上：“欢迎加入，不必道歉”；千寻甚至组织了一场微型音乐会，邀请其他患者参与??有人朗诵诗，有人敲盆打碗，还有位老人用走调的嗓音唱起了昭和时代的民谣。
离开那天，雪又下了起来。
女孩站在门口，手里紧紧抱着一卷画纸，那是她为群青社画的全部作品。她没说什么告别的话，只是在他们登车前，突然跑上前，隔着车窗玻璃，用手语比出三个字：
**谢谢你。**
璃音怔住，随即迅速回应同样的手势。
车子启动，她回头望去，只见女孩仍站在原地，雪花落在肩头，身影渐小，最终融入白茫茫的世界。
返程途中，无人言语。直到夜幕降临，列车驶入隧道，车厢灯光骤亮，映出每个人眼中的湿润。
“你说……”健太忽然打破沉默，“我们做的这些事，真的能改变什么吗？一个人出院？两个人敢说话？还是仅仅让他们哭一场？”
伊藤葵望着窗外飞逝的黑暗，轻声说：“改变从来不是一锤定音的事。就像种树，你不会因为看不到果实就否认种子的存在。我们播下的，是‘可能’本身。”
“而且。”麻由接道，“有些人不需要被拯救，只需要被确认??确认他们的痛苦值得被听见，他们的存在不是错误。”
璃音翻开平板，打出一行新计划：【明年春天，开设“拾音工坊”。面向全国招募有表达障碍的年轻人，提供免费创作辅导与录音支持。不限形式，不限成果，只求一个开始。】
消息发到群里，秒回刷屏：
> “场地我来联系！”??田中千寻
> “教材我编！”??山岸麻由
> “网站搭建交给我。”??佐藤健太
> “我可以做心理协谈志愿者。”??伊藤葵
池上杉看着屏幕，笑着摇头：“你这是要把整个‘回声计划’变成永久机构啊。”
她望向他，认真打出一字一句：【不是机构，是家园。给所有迷路声音的暂住证。】
新年将至，东京街头挂起灯饰，节日气氛渐浓。群青社受邀参加NHK跨年特别节目《听见未来》，作为压轴嘉宾登场。不同于以往演出，这次他们不做主唱，而是将舞台交给三位“拾音者代表”：
第一位，是那位戴助听器翻唱《通道里的光》的初中生，如今组建了聋健融合乐队，登台时全场观众自发用手语打出“加油”；
第二位，是养老院合唱《饭团日记》的领唱奶奶，她拄拐上台，声音沙哑却洪亮，唱到“明天也要好好吃饭”时，台下无数人跟着哽咽重复；
第三位，正是北海道女孩。她通过远程连线出现在大屏幕上，身后是疗养院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