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音轻轻合上琴盖,灰尘在灯光下浮游如星尘。“你知道吗?”她低声说,“我最近开始做一件事:每天睡前听一段随机抽取的存档录音。不是为了工作,只是……想记住这些声音长什么样。”
池上杉点头。“我也一样。有时候半夜醒来,会翻出编号靠前的几卷带子。001号是那个高中女生说‘我觉得自己像个假人’;007号是父亲在儿子葬礼后录的,一句话重复了十七遍:‘对不起我没发现你生病了。’”他顿了顿,“越听越觉得,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拯救者。我们只是恰好接住了坠落的声音。”
窗外,风把雪片卷成螺旋,扑向玻璃。远处街灯下一队清洁工正扫除积雪,其中一人哼着不成调的旋律,竟与《共犯者》副歌隐约重合。
第二天清晨,新闻推送打破平静:
> **【突发】东京都教育委员会宣布将对“校园共犯社”开展合规审查,理由为“活动内容涉及敏感心理干预,缺乏专业资质监管”。**
奏第一时间打电话来,语气罕见地冷:“他们终于动手了。”
池上杉盯着屏幕,手指缓缓滑动评论区。支持审查的声音整齐划一,用词模板化,明显有组织引导迹象。而反对帖则迅速被举报折叠,甚至出现大量账号集体投诉“共犯计划传播负面情绪”。
“这不是审查,是封口。”他说。
中午,璃音召开紧急线上会议。团队核心成员齐聚云端画面,气氛凝重。法律顾问表示,目前所有活动均符合非营利组织运营规范,心理支持也始终强调“倾听而非治疗”,法律上难以定罪。但对方若以“影响青少年心理健康”为由施压学校切断合作,则可能造成实质性打击。
“他们会从源头掐断我们。”璃音说,“不让进校门,就等于斩断最脆弱群体的求助通道。”
沉默片刻,奏忽然开口:“那就别等他们封门,我们先把火点起来。”
她提议发起“一日共犯”全国联动行动:邀请所有曾受“共犯计划”影响的人,在同一天走进任意一所学校的公告栏、教室黑板或走廊墙面,写下一句真实心声??不限内容,不署名,只留一个统一标签:#我也曾不敢说。
“让他们看看,所谓‘煽动情绪’的背后,是多少人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勇气。”
池上杉看着她眼中燃烧的光,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,五个少女挤在破旧练习室里决定成立群青企划时的模样。那时她们也不过是几个不愿再假装快乐的女孩。
“好。”他说,“我来联系媒体资源。”
行动定于七日后启动。消息通过私信链、匿名论坛、学生社团口耳相传悄然扩散。没有官方海报,没有热搜话题,但它像地下河般渗透进每一所中学、每一间大学宿舍、每一个曾有人独自哭泣的角落。
第七天清晨,第一张照片出现在社交网络:京都某女子高中的布告栏上,贴满五颜六色的便签纸。
> “我讨厌镜子里的自己。”
> “我爸打我妈,我不敢说。”
> “我喜欢同班的A同学,但她不知道。”
> “每次考试前我都想吐。”
> “我只是累了,不是懒。”
同一时间,大阪的职业高中厕所隔间门板写满心事;北海道偏远渔村中学的体育仓库墙上,有人用粉笔画了一颗裂开的心,里面写着:“爸爸走了以后,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??因为我已经活在梦里。”
最令人震撼的是福冈一所特殊教育学校的盲文教室。几十张点字卡片被整齐排列在桌上,由视障学生亲手制作,内容经翻译后上传:
> “我能听见别人躲我时的脚步声。”
> “老师总说我‘懂事’,可我只是学会了闭嘴。”
> “我想摸春天的花,但没人带我去花园。”
这些画面未经修饰,真实得刺眼。家长们起初震惊,继而沉默,最后有人开始转发,并附言:“原来我的孩子每天背着这么多东西上学。”
舆论风向悄然逆转。主流媒体跟进报道,《朝日新闻》发表社论:“当孩子们终于愿意说出痛苦,我们是否准备好倾听,而不是急于定义其为‘问题’?”心理学专家联名发声:“表达情绪≠心理脆弱,压制表达才是真正的危险。”
第三天,一名初中校长主动联系“共犯计划”,公开道歉:“去年我撕毁了学生贴在校门口的倾诉海报,认为‘影响校容’。现在我知道,真正破坏校园的,是从不倾听的权力。”
这场无声风暴持续整整一周。最终,教育委员会发布声明称“审查将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