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重复十七遍,最后一次只剩喘息。
直播弹幕瞬间涌起:
> 【这块屏,是我。】
> 【我也有条永远发不出去的消息。】
> 【原来碎掉的东西,也能被人看见。】
最令人震动的是第七号展品:一小撮灰烬,装在密封玻璃管中,标签上写着:
> “烧掉了日记本。第一页写着‘我要活下去’,最后一页写着‘我不想活了’。”
投影将其幻化为一场微型火焰雨,自树顶缓缓飘落,落地即灭,不留痕迹。背景音乐是空白,只有十五秒的寂静。
展后统计显示,这件作品被驻足观看平均达六分四十三秒,创下单件停留纪录。
当晚,凛子收到一封加密邮件,附件是一段视频。画面晃动,显然是用手机偷拍:一间昏暗房间,书桌上摆着同样的玻璃管,镜头慢慢拉近,露出底部一行刻字:
> “现在,它是艺术品了。”
发布者Id为空白,但上传IP地址追踪结果显示,来自市精神卫生中心住院部。
她没有转发,也没有回应,只是将这段视频存入“声音仓库”的最高权限档案,并命名为:
> **《被允许的毁灭》**
***
十月中期,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平静。
周三清晨,凛子刚到校,就听见教学楼一片骚动。几名警察在校务处进出,神情凝重。陈老师匆匆赶来,低声告诉她:一名高三学生在家中自缢未遂,现场留下一本笔记本,扉页写着:
> “群青社知道我是谁,但他们救不了我。”
消息如冷水浇头。
团队紧急召开会议,七人围坐在活动室,气氛沉重得几乎压弯了空气。
“这不是我们的错。”池上杉率先开口,语气坚定,“我们不是医生,也不是监护人。我们能做的,只是提供出口,而不是堵住深渊。”
“可他是投稿者。”吉田声音发抖,“过去半年,他寄了三十七封信,我们都回了。最后一封……是三天前。”
凛子调出记录。那封信只有两行字:
> “你们总说‘我在’。
> 可当我说‘我不在了’,你们还会听吗?”
他们当时回复:
> “我们依然在这里。
> 无论你在不在,我们都听着。”
但没有触发危机干预流程??因为他未使用红色预警标签,也未填写求助表单。
“问题不在回应速度。”璃音打出一行字,投影在墙上,“而在系统边界。我们接收情绪,却不具备强制介入能力。有些话,必须由专业人士接手。”
“那就建立联动机制。”凉太果断道,“和校心理老师签订协议,一旦出现特定关键词,自动推送警报。”
“不行。”优子摇头,“隐私优先。我们不能变成监视系统。信任一旦破裂,再难重建。”
争论持续两个小时,最终达成共识:
1. 设立“暗语通道”:在所有公开材料中嵌入隐性提示,如海报角落的小字:“如果你觉得撑不住,请翻到《桥梁手册》第48页。”该页内容实为紧急联系卡。
2. 培训志愿者识别高危信号,但绝不主动追踪。
3. 每月举办一次“安全屋工作坊”,邀请心理咨询师现场坐诊,学生可匿名参与。
决议通过当晚,凛子独自留在活动室,重读那三十七封信。
从最初的抱怨作业太多,到期中考试失利,再到父亲酗酒、母亲离家,情感逐渐下沉。第十八封开始出现自我否定:“大概我天生就不该存在。”第三十二封写道:“我像一块坏掉的电池,谁都充不进电。”而最后一封,已是彻底的熄灭。
她突然意识到:他不是突然消失的。他是慢慢熄灭的。
就像一根蜡烛,在风里摇曳了很久,才终于倒下。
她打开电脑,在内部日志写下:
> **我们听见了每一次呼吸,却忽略了呼吸之间的停顿。
> 下一步,要学会听‘即将无声’的声音。**
***
几天后,社团收到一份特殊的申请。
不是投稿,也不是咨询,而是一封合作邀请函,来自市少年犯管教所。一名十六岁少年因持刀伤人被捕,审讯中一句话引起注意:
> “我想找群青社的人聊聊。我在网上听过他们的歌。”
经批准,凛子带队前往探视。
会见室灯光惨白,铁栏分割空间。少年低着头进来,手腕上有未愈的疤痕,眼神像被困的兽。
“你听过我们的音频?”凛子问。
他点头:“《我没有很好,但我还在》。我在看守所放风时听见的,有人用收音机偷偷播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