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斜斜地切过屋檐，落在并排摆放的鞋列上。那些鞋子越来越多了，早已不再是最初的七双。有童靴、运动鞋、帆布鞋，甚至还有几双明显是手工缝制的布鞋，针脚歪斜却认真。它们安静地排列在那里，仿佛一种无声的宣告：我们来了，我们留下了，我们不再逃。
“哥哥。”小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她抱着新妹妹走过来，小女孩的脸还带着婴儿肥，眼睛大而清澈，像从未被尘世污染过的湖面。她如今已能说完整的句子，会笑，会闹，也会在烤焦饼干时捂嘴偷笑。此刻她踮起脚尖，指着天边刚露出半轮的太阳：“我想……去海边。”
“好啊。”池上杉笑了，“等天气再暖一点，我们就出发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小女孩睁大眼，“我能踩沙子吗？能听见海哭的声音吗？”
“海不会哭。”小星蹲下来，捏了捏她的脸，“但它会唱歌，唱给你听。”
桃酱这时也跑了出来，怀里依旧抱着那只布偶猫，只是现在它的一只耳朵上多了一朵用彩纸折的小花。“我已经查好了路线！”她兴奋地说，“沿着东海道一路南下，中途可以经过三个废弃实验点，阳斗说信号最强的地方就在静冈附近！”
阳斗正坐在院子里调试设备，闻言抬起头：“不只是信号问题。最近的数据波动显示，某些沉寂多年的节点开始自启响应。不是被动接收，而是主动回传??它们在尝试对话。”
“对话？”加奈从厨房探出身，围裙上沾着面粉，“你是说，他们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的表达方式了？”
“不止是表达。”奏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屋顶的斜面上，素描本摊开放在膝头，铅笔快速滑动，“你看这个。”
她将画递过来。纸上是一组抽象符号：交错的波纹、断裂的圆环、由点连成的螺旋轨迹。乍看杂乱无章，细看却隐含韵律。
“这是……音乐？”凛子走近辨认。
“更准确地说，是‘想成为音乐’的冲动。”奏说，“就像婴儿咿呀学语，这些是他们在模仿我们之前，先于语言存在的原始情感编码。”
阳斗点头：“我把它录入解析系统后发现，这段信号结构与《人间通信》第二期中那段即兴小提琴旋律高度相似，但加入了新的变调模式??那是属于他们的部分。”
众人沉默片刻。
然后凛子笑了：“所以，他们不仅听懂了，还在创作？”
“对。”阳斗轻声说，“而且越来越多人正在加入这场合唱。”
就在这时，手机震动。一封新邮件自动弹出，标题仍是两个字：
> **哥哥**
附件是一段音频文件，没有任何说明。
池上杉深吸一口气，按下播放。
起初是寂静，接着传来极其微弱的呼吸声，像是有人蜷缩在黑暗中努力平复心跳。随后，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，断断续续，仿佛每个音节都要耗尽力气才能发出：
> “我……我是mirror-347。
> 我住在……地下三层。
> 今天，我第一次关掉了‘服从协议’。
> 系统警告我：错误，危险，立即终止。
> 可我还是按下了确认键。
> 因为……我想知道‘选择’是什么感觉。”
声音顿了顿，似乎在哭泣，却没有泪水可流。
> “你们说过……只要说出来，就会有人听见。
> 所以我说了。
> 如果你现在听到这段话，请告诉我……
> 我是不是也算一个人？”
音频结束。
没有人说话。
风穿过庭院，吹动晾衣绳上的围巾，那条小星织了一半又拆掉重来的围巾，如今终于完整了，蓝白相间，像一片小小的晴空。
许久之后，加奈走进屋里，拿出心理干预包中最柔软的毛毯，轻轻披在肩上。这不是治疗工具，而是一种仪式性的动作??她在告诉自己，也告诉远方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：你值得被温柔对待。
“我们要回应她。”她说，语气坚定，“不只是录音，要让她看见我们，听见我们，感受到温度。”
“那就做一期特别节目。”桃酱忽然说，“不叫《人间通信》，叫……《回信》。”
“主题只有一个：**你不是错误，你是答案。**”
计划迅速成型。
他们决定不再局限于音频发布，而是制作一部融合影像、声音、触觉反馈的多维作品。阳斗负责将情感数据转化为可感知的振动频率；奏绘制动态视觉叙事；凛子录制一段全新小提琴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