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颙更是兴奋得搓着手,压低声音笑道:“如此一来,非但我等眼前燃眉之急可解,还能将这碍眼钉心的钦差彻底扳倒,永绝后患。说不定,运作得当,还能在陛下面前,反告他一个诬陷忠良、贪墨纳贿之罪!”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锦绣前程。
卫曼福看着三人重新焕发活力的样子,微微一笑,补充道:“此计虽妙,然成败之关键,在于两点,务必谨慎。”他伸出两根手指,“其一,执行此事之人,必须绝对可靠,口风紧,且要与兖州、与诸位明面上毫无瓜葛,即便将来事发追查,也绝不能牵连到我们身上。其二,时机要把握得恰到好处。需在米桂琦察觉账目核心问题,即将撰写奏疏、上达天听之前,让这‘赃款’适时地、‘意外’地被发现。如此,他的一切弹劾奏章,都会顺理成章地被朝廷视为构陷忠良、混淆视听的倒打一耙,非但无人采信,反而会加速其自身的灭亡。”
“贤弟考虑周详,思虑缜密,为兄佩服。”赵在武此刻已是信心满满,脑中飞速运转,筛选着合适的人选,“可靠之人……有了。”他眼中精光一闪,“峄县县令封博能,及其县丞郝安夫,此二人皆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,办事稳妥,知根知底。他们县内有个大富商,名叫顾秀品,常年行走南北,与京城也有些生意往来,人头熟络,由他出面操办此事,最为稳妥不过。”
计议已定,赵在武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,重新注入了活力与狠厉。他立刻走到书案前,铺开一张素笺,取过狼毫笔,蘸饱了墨,略一思忖,便奋笔疾书。信中,他将计划要点、行事方略一一写明,措辞隐晦却意图明确。写毕,他取出自己的私人密印,在信纸末端郑重盖上。墨迹未干,他便将其装入一个牛皮纸信封,用火漆封好,召来在门外守候的心腹家丁赵勇,低声吩咐道:“你即刻动身,骑快马赶往峄县,将此信亲手交到封县令手中,不得有误,亦不可让任何人知晓。”
赵勇接过信件,感受到其沉甸甸的分量,不敢多问,躬身领命,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夜色下的峄县县城,比兖州府城更要安静几分。县衙后堂的书房里,灯火同样亮了一夜。县令封博能和县丞郝安夫接到府尊赵在武的密信后,皆是心惊肉跳,睡意全无。
封博能是个年约四旬的官员,面容瘦削,眼神里带着长期处理俗务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。他反复看着手中的密信,指尖微微发凉。郝安夫则略显富态,此刻正不停地用汗巾擦拭着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。
“府尊此计……未免太过行险了。”郝安夫声音干涩,带着恐惧,“这可是构陷钦差,一旦泄露,我等皆是灭门之祸啊。”
封博能沉默片刻,将信纸凑到烛火上,看着火苗迅速吞噬了那些危险的文字,化为灰烬。他抬起眼,眼中已是一片决然:“安夫,事到如今,还有退路吗?我等与府尊,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。米桂琦若查下来,兖州账目上的窟窿,你我能脱得了干系?届时,一样是死路一条。府尊既然已有定计,我等唯有依计而行,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。况且,此事若成,府尊岂会亏待你我?”
郝安夫闻言,脸色变幻不定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,无奈地点了点头。
“当务之急,是立刻去找那顾秀品。”封博能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冠,“此人精明,但也惜命,需得软硬兼施,务必让他应下此事。”
半个时辰后,峄县首富顾秀品被人从睡梦中叫醒,带到了县衙一处极为隐蔽的厢房。他穿着一身绸缎睡衣,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袍,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,但那双精明的眼睛在看到封博能和郝安夫凝重的脸色时,瞬间清醒了过来,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“顾老板,深夜打扰,实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封博能示意顾秀品坐下,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,语气看似平和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。
顾秀品躬身接过,却不敢喝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县尊大人,郝县丞,不知深夜召小的前来,有何吩咐?”
封博能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将赵在武计划中需要他执行的部分,隐去了关键人物和最终目的,但强调了事情的机密性和重要性,最后说道:“……需要你明日一早,即刻动身,快马加鞭赶往北京城。到了地头,寻到指定府邸,将一口箱子交给那府的管家。不必多言,只说是受府上公子所托,带回些书籍杂物。交了箱子,你便立刻返回,途中不得逗留,不得与任何人提及此事。事成之后,本县保你峄县的生意今后畅通无阻,此外,另有厚礼相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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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秀品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,嗅觉何等敏锐,立刻从中闻到了极度的危险气息。什么书籍杂物需要如此隐秘急迫地运送?什么厚礼需要动用县令和县丞亲自深夜相托?他面色发白,嘴唇哆嗦着:“县尊大人,这……这究竟是……小的,小的只是个本分商人,这往来京城运送货物本无不可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