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啊,”刘菲含见戚睿涵注意到了,便继续说出自己的观察和疑惑,眉头微微蹙起,“我记得历史书上说,古代妇女不是都要裹小脚吗?那种很残忍的,把脚骨弄断、缠成三寸大小的‘三寸金莲’。怎么我看这里,从我们到过的江南,再到这北京城,无论是小倩姐姐,还是街上走动的这些女子,好像都没有那样啊?只有零星几个,脚看起来特别细长,走起路来有些扭捏,但也不是那种畸形的样子。这和我以前了解的不太一样。”
她这话一问出来,不仅戚睿涵,连稍微走在前面的白诗悦、袁薇和刁如苑也都听到了,她们放慢脚步,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。她们来自现代,自然都知道“缠足”是中国古代一项迫害女性的陋习,但具体细节,以及这个由于戚睿涵介入而历史走向大变的时空的情况,确实需要戚睿涵这个“历史通”来解惑。董小倩则微微低头,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裙摆下那双穿着精致绣花弓鞋的脚,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,有回忆,也有些微的窘迫。
戚睿涵笑了笑,语气平和而舒缓地解释道:“菲含这个问题问得好,非常细致。这也是一直以来,很多人对古代妇女缠足现象存在的普遍误解。”他刻意放缓了脚步,让其他几人都能围拢过来听清,他们一行人站在街边一棵叶子落尽的大槐树下,倒也不甚引人注目。
“首先,我们需要厘清‘三寸金莲’这个词,”戚睿涵开始娓娓道来,如同在课堂上传授知识,“中国女性缠足的风俗,学术界一般认为起源于五代十国时期的南唐后宫,据说始于那位以纤丽着称的贵妃窅娘,后来逐渐从宫廷流传到教坊、青楼,再影响到士大夫家,最后蔓延至民间。但是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乃至直到前明,甚至到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,主流的、最普遍的缠足方式,并非后世那种极端残酷的、刻意折断脚骨、使脚严重畸形的做法。”
他顿了顿,组织了一下更精准的语言,目光扫过几位认真聆听的女性同伴,继续说道:“更普遍的一种传统缠足方式,在历史上被称为‘金莲窄窄’或者‘细足’。其目的,主要是用长长的布帛,将女孩的脚,尤其是前脚掌和中间部分,束缚得纤细、窄小,以求达到瘦不盈握的视觉效果,但脚的长度,还是完全可以自然生长的,脚部的骨骼也基本保持完整,只是受到约束。所谓‘三寸金莲’,其实更多是指脚的宽度在三寸左右(约10厘米),显得小巧玲珑,如同莲花瓣尖,并非指脚的长度只有三寸。那种长度也仅三寸且严重弯曲变形、几乎无法承重行走的缠足,在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,甚至可能更多是后世的一种夸张描述或者特定时期、特定地域的极端特例,在满清以前是绝对不普遍存在的。”
他指了指街上一位刚刚走过、提着菜篮、步履相当稳健的中年妇人,说道:“你们看,像她这样的,她们的脚可能比我们现代女性天足的要明显窄小一些,脚型更尖,因为长期穿着弓鞋,但你们注意她的步伐,整体结构是正常的,足以支撑日常的行走和适当的劳作。”
刘菲含恍然大悟,眼睛睁得大了些:“原来是这样,我就说嘛,如果古代女人都被缠成那种走不了路、需要人搀扶的畸形脚,那农村的女子还怎么下地干活?城市的平民女子还怎么操持家务、出门谋生?整个社会的运转都要出大问题了。”
“正是此理。”戚睿涵赞许地点点头,“而且,缠足的程度和风尚,也因时代、地域、家庭阶层而异,并非铁板一块。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农家女,城市贫苦人家的女儿,很多时候缠足会比较宽松,甚至干脆不缠,或者像小倩这样,可能年少时家境尚可时缠过一段时间,后来家道中落或因为其他原因,就放开了,或者只是象征性地缠一下,以求脚形看起来更符合当时的主流审美,但绝不至于到伤残、影响基本行动能力的地步。”
他继续给大家补充更冷僻的知识:“实际上,不仅女子,古代有些特定群体的男子,也存在类似追求脚部纤细的习俗,同样是这种细长脚型,多出现于一些江湖艺人、武师,或者某些追求‘飘逸’形象的文人士大夫阶层,他们为求步履轻盈、动作灵活,或者单纯为了审美,也会进行一定程度的缠足,当然方式和目的与女性有所不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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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,一直默默听着的董小倩抬起头,脸颊微红,轻声道:“睿涵说得不错。我……我家中姐妹,大约都是到十二三岁,身体开始发育时,母亲才为我们请人开始缠足,用的也是相对温和的方式,主要求个脚形窄削,穿起弓鞋来显得轻盈好看。到十五六岁时,骨骼大致定型,便不再那般紧紧束缚了,只是习惯使然,依旧穿着窄小的弓鞋。”她说着,似乎为了佐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