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重要的是,三位女伴的秘密得以保全,这场看似胡闹实则充满冒险的体验平安落幕,这无疑是此刻最完美的结果。他微笑着看着她们忙碌穿梭的窈窕身影,准备先回房换身轻便舒适的常服,再来一同享受这劫后余生般的轻松时刻。
然而,就在这片祥和、愉悦、带着庆幸与欢欣的氛围刚刚达到顶点,如同最美妙的乐章奏响最华彩的段落时,一阵极不协调的、由远及近的喧闹声,如同冰水般骤然泼洒进来,瞬间打断了所有的旋律。
那声音初始模糊,像是街市寻常的嘈杂,但很快变得清晰可辨,并且越来越近——是急促杂乱的马蹄声,至少有十数骑,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;是沉重纷沓的脚步声,如同军队行进,整齐而带着压迫感;更有响亮的、极具穿透力的锣声,“哐、哐、哐”地震动着空气,以及拖长了调子、带着官腔的吆喝声,正朝着宁国公府的大门疾驰而来。
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。白诗悦刚跑到月亮门边,脚步生生钉在原地;袁薇捧着那瓶装饰华丽的西域葡萄酒,手停在半空;刘菲含正踮着脚想要悬挂一盏琉璃灯,动作凝固成一座优美的雕塑;刁如苑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;董小倩端着的水果盘微微倾斜,一颗浑圆的樱桃滚落在地。
戚睿涵眉头骤然紧锁,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突如其来的乌云,瞬间遮蔽了心头的暖阳,沉甸甸地压了下来。这动静,绝非寻常。
那喧闹声在府门外达到了鼎盛,锣声“哐哐”震耳欲聋,马蹄声和脚步声戛然而止,紧接着,是门房略显慌乱和惊疑的高声通报,以及府门守卫尽职尽责的、带着警惕的喝止声。但很快,一个更加洪亮、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威仪和几分刻意彰显的喜庆的声音,穿透了厚重的门墙,如同无形的箭矢,清晰地传入了内院每一个人的耳中:
“圣旨到——宁国公府上,山东登州府白越白公子可在?”
“圣旨到——宁国公府上,江西抚州府袁威袁公子可在?”
“圣旨到——宁国公府上,云南府刘飞瀚刘公子可在?”
每一个字,都像一记沉重的冰锤,狠狠砸在院内众人的心口。那声音反复回荡,仿佛来自深渊的召唤。
“轰——”
白诗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眼前猛地一黑,脚下发软,若不是及时扶住了身旁冰凉的石桌边缘,几乎要当场瘫倒在地。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,想要说什么,却只能发出细微的“咯咯”声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袁薇手中那个精致的、描绘着缠枝莲纹的西域玻璃酒壶,“啪嗒”一声,从她瞬间失力的指间滑落,掉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,摔得粉碎。殷红如血的葡萄酒液四溅开来,如同盛开的诡异花朵,浓郁的果香混合着酒气弥漫在空气中。她浑然未觉,只是瞪大了那双明媚的凤眼,难以置信地望着大门方向,脸上血色尽褪,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。
刘菲含更是双腿一软,直接向后踉跄了一步,幸得旁边的刁如苑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。她靠在刁如苑身上,单薄的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微微颤抖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茫然,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、最可怕的宣告,整个灵魂都被抽离了。
“状……元?”白诗悦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声音细若游丝,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绝望,仿佛这两个字有千钧之重。
“榜眼?”袁薇喃喃自语,眼神空洞,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场荒诞的噩梦。
“探花……”刘菲含闭上眼,两行清泪无声滑落,绝望地吐出这两个本该意味着无上荣光,此刻却如同催命符般的字眼。
她们三人,女扮男装,隐匿身份入场应试,初衷不过是满足好奇心,体验一番这千年科举的滋味,从未奢求,甚至极度恐惧高中。尤其是位列三鼎甲——状元、榜眼、探花,那意味着无上的荣耀,极致的恩宠,也意味着即将暴露在天下人的目光之下,站在风口浪尖,承受那欺君罔上、扰乱科举、蔑视朝廷的滔天大罪。这哪里是喜报,分明是三道索命的枷锁,将她们,乃至整个宁国公府,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戚睿涵也是心头巨震,仿佛被重锤击中,气血一阵翻涌。但他毕竟是经历过生死考验、见惯大风大浪的人,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。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念头——圣旨已到门外,指名道姓,绝无错漏的可能。她们的名字不仅中了,而且是高居前三甲。这简直是荒谬至极,却又真实发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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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快步走到院门旁,透过门缝向外望去,只见府门外已是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,仪仗鲜明,锣鼓喧天。为首的官员身着礼部袍服,神色肃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,手持明黄绫绸包裹的圣旨,身后跟着两队报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