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派出了自己所有的家丁和亲信,在华人区内展开了一场疯狂的搜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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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间,区内人人自危,告密与背叛,成了活下去的唯一法则。
曾经基于乡情和宗族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,在死亡的威胁面前,瞬间崩塌。
与此同时,“通行证制度”被以最严苛的方式执行着。
过去,华人若要离开居住的区域前往内陆经商或探亲,只需向殖民政府申请一张通行证。手续虽然繁琐,但对于像张士辉这样有头有脸的商人来说,并非难事。
但现在,所有的通行证都被宣布作废。
一张新的、由军事管制部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,成了唯一合法的身份证明。而想要获得这张通行证,条件苛刻到近乎不可能。
申请人必须提供至少三名荷兰公民或高级别殖民地官员的担保,并详细说明出行的每一个细节,接受反复的盘问和审查。
这等于彻底切断了华人的商业活动和人身自由。
一位名叫林文祥的药材商,他的老母亲在乡下的种植园病危,他心急如焚,拿着过去的关系网,四处求人,散尽家财,才勉强弄到一张为期三天的通行证。
当他走出华人区那如同地狱之门的关卡时,迎接他的,是荷兰士兵毫不留情的搜身和盘问。他们将他的行李翻得底朝天,连他给母亲带的药材都用刺刀一一捅开检查。他被呵斥着,像狗一样趴在地上,接受着所有人的羞辱。
而这,仅仅是开始。在他前往乡下的路上,每一个荷兰人设立的哨卡,都是一次新的噩梦。他被反复盘查,被勒索钱财,甚至被无故殴打。
等他衣衫褴褛、遍体鳞伤地赶到母亲身边时,老人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当他失魂落魄地返回棉兰时,因为超过了通行证规定的时限,他被当即逮捕,以“通匪嫌疑”的罪名投入了监狱,生死未卜。
荷兰人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集体惩罚,这种将整个华人社群视为敌人的偏执做法,正在产生他们始料未及的后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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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姆斯特丹,水坝广场。
秋日的阳光穿透运河上空弥漫的薄云,给证券交易所镀上了一层金色。
交易所内,气氛却与这沉闷的天气截然相反,正处在一种癫狂的沸点。
“抛!全部抛掉!德利公司的股票,一张都不要留!”
一个穿着考究、头发梳得油亮的经纪人,对着拥挤的交易池声嘶力竭地吼叫着,他的声音在数百个同样疯狂的呐喊声中,显得尖利而绝望。
这些天,交易板上,代表着“德利公司”的股票,价格正以一种自由落体般的速度疯狂下跌。
几天前还价值四百荷兰盾的股票,几天后就跌破了三百,而且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。
恐慌,在人群中蔓延。
在交易所二楼一间可私人包厢里,
彼得·范登博世,德利公司的主要股东之一,正脸色铁青地看着楼下那疯狂的景象。
他手中的雪茄已经熄灭,烟灰落在了他昂贵的马甲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
他的财富,他的地位,他家族的荣耀,都与这家公司深度捆绑。
德利公司不仅仅是一家烟草公司,它是荷兰殖民资本主义最璀璨的明珠。
自1869年成立以来,它便以惊人的速度扩张,在苏门答腊的沃土上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烟草帝国。
它的股票,是阿姆斯特丹交易所最炙手可热的蓝筹股,以其稳定而又惊人的高额分红而闻名。
在1871到现在,公司支付给股东的年均股息率,超过了60%,令人难以置信,受到了逐年递增的疯狂追捧。
在前两年,股息甚至超过了票面价值的100%。
这导致票面价500荷兰盾的德利公司股票,一股的市场价格通常在数千荷兰盾的范围内波动。
具体价格会根据烟草收获预期、欧洲市场需求和公司发布的利润报告而变动。
因为,票面价500的德利股票,当年的股息就至少300。
德利的股票是荷兰乃至全世界最昂贵的股票之一。
范登博世家族的财富,正是在这一波又一波的黄金浪潮中积累起来的。
然而,苏门答腊叛乱的消息,还有一些利益集团的围剿,将这一切都打入了地狱。
起初,他和董事会的其他成员还试图封锁消息,控制局势。
但在金融市场,任何秘密都无法长久。
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。
最先做出反应的,是伦敦和巴黎的金融市场。
一些背景神秘的国际财团,仿佛早已预知了这一切,开始在市场上不计成本地做空德利公司的股票和相关债券。
紧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