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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 暗潮与旌旗(4/5)

喃自语。

    他偶尔细想陈九的谋划。有时只觉得热血沸腾,有时细想,却感到一阵阵寒意。

    这艘船,已经驶入了深水区,前方是惊涛骇浪,回头,却已是万丈悬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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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从那晚被张先生的车马从广汀义山接到莱特街的大宅后,梅姑仿佛活在了梦里。

    这辈子做牛做马,从未想过“福气”二字会落在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佣头上。

    张家大宅是一座洋楼,白色的墙壁,蓝色的百叶窗,门前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一座小小的喷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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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梅姑成了这座大宅的管家,这是她以前在林家从未有过的身份。

    张先生待她极其宽厚,不仅给了她远超普通“妈姐”的工钱,还专门在后院腾出两间干净明亮的屋子,让她和三个女孩居住。

    最大的阿菊,甚至被张先生请来的英文老师启蒙,跟着学读书写字。

    梅姑对张先生充满了感激。

    在她眼中,张先生是个近乎完美的善人。

    他英俊和蔼,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。

    他不抽鸦片,不赌博,没有夫人,也不纳妾,对下人也温和有礼。

    白天,他像槟城所有体面的华商一样,去港口的商行处理生意。

    晚上,他常常在书房里读书,或是教阿菊写字,偶尔还会抱起最小的女娃,用不甚熟练的动作轻轻摇晃。

    然而,在这份平静安稳之下,梅姑渐渐察觉到了一些异样。

    大宅的夜晚,并不总是宁静的。

    有时候,深夜会有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后门。下来的不是衣着光鲜的绅士,而是一些皮肤黝黑、眼神警惕的男人。他们裹着纱笼,头上缠着布巾,脚上是磨损的皮质凉鞋或者草鞋。

    他们从不走正门,也从不说话,身上带着一股海风和硝烟混合的特殊气味。

    管家福伯会提着一盏被布罩住的、光线昏暗的马灯,将他们引进后院最深处。

    梅姑好几次在夜里起来给孩子掖被子时,都看见那些人影在院中穿梭,将一个个沉重的、狭长的板条箱从马车上搬下来,堆进房间里。

    箱子很重,搬运的男人脚步沉稳,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。

    第二天经过时偶尔还能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,像是西洋机器身上的。

    每当这些人来访,张先生就会变成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他会褪去白日的温和,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凝重。他会在书房里与那些人密谈,福伯则亲自守在门外,不许任何人靠近。

    梅姑有一次去送宵夜的热茶,刚走到走廊,就被福伯用眼神制止了。

    她只听到书房里传出几句低沉的、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,那不是福建话,不是广东话,也不是英语或马来语,那是一种更为铿锵、短促的语言,情绪非常激动。

    她还注意到,张先生的书房里,除了满架的书籍,还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。那不是大清国的地图,也不是英属马来亚的地图。

    有一次她进去打扫,斗胆凑近看了看。上面写了很多英文和字,密密麻麻,她看不懂。

    她知道,槟城北边的海上,正在打仗。荷兰人,那些红毛鬼,正在攻打一个叫“亚齐”的地方。

    码头上的水手们都在谈论这件事,说亚齐人很凶悍,让荷兰人吃了大亏。

    但这些都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,就像报纸上的铅字一样,与她无关。

    直到那一天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雨夜,来访的队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狼狈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男人似乎地位很高,他受了伤,被人搀扶着,后面还跟了几个随从。他一瘸一拐。当他们经过后院的走廊时,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瞬间照亮了那个受伤男人的脸。

    那是一张轮廓极深、饱经风霜的脸,高高的颧骨,坚毅的下巴。头上缠着布巾、在裤子外面还围着一条纱笼。

    梅姑的心猛地一颤,一股尘封的记忆涌了上来。

    她认出了那张脸和头巾的特征。

    很多年前,她刚到槟城不久,还在码头上做些浆洗的零工。

    她见过这样的男人,槟城的老人告诉她,这些是“亚齐人”,非常傲慢,从不向任何人低头。

    槟城有一整条亚齐人占据的街道,还有他们的寺庙。

    闪电的光芒逝去,院子重归黑暗。

    那些深夜的访客,那些沉重的长条木箱,书房里的地图,张先生凝重的神情……所有碎片在那一刻都拼凑了起来。

    梅姑的心跳得很快,既恐惧,又有震撼。

    那个温文尔雅、救了她和孩子们性命的张先生,背地里和这些正在打仗的民族竟然牵扯很深。

    她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房间,不敢发出任何声响。

    她心里清楚,张先生和福伯似乎没有刻意防着她,她没有感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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