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措手不及的袁世凯,孤零零地坐在皇帝的宝座上,是东张西望,骑虎难下。这可是真正的骑虎难下呀!这可是他一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骑虎难下呀!戎武出身的他,带兵发迹的他,若论打仗,若论排兵布阵,若论计谋城府,若论治国,可能会是一位难得的将帅,可能会是一位难得的栋梁,可能会是一位难得的谋臣。但若论文斗,若论制造言论和声势,若论掀起滔天的巨*,他哪里是孙中山先生的对手。
孙中山只是一声令下,全国的讨袁浪潮便开始了,天下的文人和学生,几乎群起而攻之,纷纷响应。而中国这个地方,封闭了几千年,言论闭塞,通讯闭塞,一旦被新思想所渗透,再加上各种报刊和新式的通讯设备的兴起,还有受过新思想教育的留学生和青年学生的呼喊,于是,整个中国都在呼喊讨袁,有的甚至都不知道袁世凯是谁,看到别人上街游行喊讨袁,便觉得新鲜和刺激,也加入到讨袁队伍里,兴冲冲地举手高喊讨袁的口号。
而以孙中山先生和黄兴为首的**党,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袁世凯一下子慌了手脚,也立时清醒过来了,可为时已晚。因为称帝,他已经失去民心;因为称帝,他失去了如猛虎雄狮般的手下,失去像了段其瑞和冯国章这样的左膀右臂;因为称帝,他已经一无所有。
论耍嘴皮子和玩笔杆子,论搞**浪潮和**声势,袁世凯恐怕永远都不是孙中山先生的对手吧。
本来有威信的袁世凯,因为做大总统而失去了机敏和干练,因为失去了机敏和干练而迷失了方向,因为迷失了方向而登上了皇帝的宝座,因为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而失去了一切。于是,在滔天的讨袁巨*之中,他不得不含恨退位。
因为含恨退位,因为对称帝噬脐莫及,所以,此时此刻的袁世凯,口中才不停地念叨着“克定害我,杨度害我,他们害我,所有人都害我”的胡话。
面对父亲念叨的胡话,袁克定痛心疾首,悲悔欲绝,他不断的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,痛哭失声地说:“父亲,都是儿子的错,是儿子把父亲害成这样的,如果能挽回局面,儿子情愿去死……”
袁克定说着说着,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。
面对袁克定的痛哭,周围的众人,没有一人劝拦和安慰。因为在他们的心里,与袁克定一样痛绝,甚至比袁克定还悲苦痛心。
二:
袁克定的悲悔痛哭,让正说胡话的袁世凯清醒了。于是,他停止了说胡话,慢慢地睁开了双眼。望着想做皇子的长子——袁克定,望着他的悲悔痛哭,他的心软了,心痛了。心想,自己如此的洞察世事,如此的城府深深,如此的谋略厚重,可还受了“皇帝”这根捆仙绳的****呢,更何况年轻的儿子,更何况那些依附于自己的亲信和手下呢。
袁世凯想到这里,一下子明白了“害”他称帝的人。虽然明白,却心有不甘。于是,他一声不吭地环望着他的家人,望着他的众妻妾们,望着他的众儿女们,心绪如电闪雷鸣般的激动。
因为激动,此时此刻的袁世凯,尽管没有张口说话,可他微微歙合的苍黄嘴唇,彰显着他的内心世界正汹涌着滔天波浪;尽管他没有张嘴说话,可他蒙着迷雾的双眼,他苍虚憔悴的脸上,却汹涌着巨大不甘,汹涌着巨大的悔恨,汹涌着巨大的悲痛和绝望。
如金的阳光,透过窗玻璃,如水似潮的在室内流淌着,如万蛇涌动似的在室内流淌着;流过袁世凯的盖着锦丝床单的身体,流过镂刻有龙风图案的实木大床,流过镂刻有龙风图案的实木椅子,流过世凯的妻妾、子女和家人的身体……
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,看到父亲睁开了双眼,在专注地环望着,立即停止了悲悔的痛哭,俯坐在袁世凯的枕边。此刻的他,因为知道父亲的辞世之日随时都有可能降临,所以,他虽然忍住了嚎啕悔哭,却是满面的愧疚和痛悔呀,却是满面的末日之恐慌呀!却是满面的无助和绝望呀!于是,他轻轻地握着父亲靠近他的那一支手,轻轻地握着,轻轻地抚摸着,他希望父亲能在他的抚摸中,可以在这个世上多驻留些时日。
袁克定一直握着父亲的手,一直抚摸着父亲的手,他见父亲只是睁着双眼环望众人,只是表情悲壮而悔恨,却不说一句话,便忍不住附近父亲,近得贴近他父亲那憔悴的脸颊,轻轻而温和地问:“父亲,您有什么话要说吗?我们都在,儿子知道您心中有悔有怨,都是儿子的错……”
袁无定说着,声音忍不住又哽咽起来。
袁世凯听到长子说的话了,感觉到长子在不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