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收起望远镜,陷入沉思。
硬闯是找死。绕路?图纸显示,哑口两侧都是近乎垂直的悬崖,除非他有专业的攀岩装备和完好的身体,否则不可能绕过。
等待天黑?夜间视线不良,或许有机会。但前哨站很可能有夜视设备,而且夜间在山中行动的风险也极大,尤其是对他这样的重伤员。
另一个选择:放弃前往龙脊坳,改道寻找其他出路。但这意味着他可能永远无法揭开地下的秘密,手中的证据也无法发挥最大价值。而且,其他方向同样可能有追兵。
就在他权衡时,前哨站的方向忽然有了动静。
建筑的门打开了。
两个人走了出来。
林霄立刻伏低身体,利用灌木丛掩护,再次举起望远镜。
两人都穿着深灰色的连体制服,款式类似登山装,但材质看起来更挺括专业。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设备,正在低头查看。另一人则举着双筒望远镜,朝着哑口和下方山坡的方向缓缓扫视。
林霄屏住呼吸,一动不动。他距离前哨站直线距离大约八百米,中间有树木遮挡,只要不发出太大动静,应该不会被发现。
拿望远镜的人扫视了一圈,似乎没有发现异常,转身和同伴说了句什么。两人走到越野车旁,打开后备箱,取出了几个箱子,搬进建筑。
就在建筑门即将关上的瞬间,林霄注意到一个细节:
其中一人的左臂袖子上,有一个不起眼的徽章图案。距离太远,看不清细节,但大致轮廓——那是一条简化的、盘绕的龙形。
虽然与存储设备上的龙形符号、黑龙铜扣上的图案风格不尽相同,但那种冰冷、抽象的感觉,如出一辙。
“烛龙”的人。确认无疑。
门关上了。前哨站恢复平静。
林霄缓缓后退,离开观察位置,退入更茂密的林间。他需要一个新的计划。
正午的阳光炽烈起来,林间温度升高。他找到一处背阴的岩壁凹陷,坐下来,摊开图纸,结合刚才观察到的情况,重新规划。
硬闯不可行,绕路不可能,等待夜间风险大……
他的目光落在图纸上“龙颈道”入口附近那个批注:“癸丑年冬,见有生人于此搭建窝棚……”
窝棚。几十年前的勘探人员搭建的临时住所。如果那个窝棚的遗址还在,而且位置足够隐蔽……
林霄仔细研究图纸。批注中的“于此”并没有精确坐标,但从描述来看,窝棚应该建在龙颈道入口附近、但又不至于被从哑口直接看到的位置。考虑到勘探人员也需要相对隐蔽和便于观察的地点,最可能的位置是……
他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,落在一处标注着“石林”的小区域。石林位于龙颈道入口东南侧约五百米,是一片天然形成的石灰岩柱群,地形复杂,易于隐藏。从石林可以观察到龙颈道入口和部分哑口的情况,但又不会过于暴露。
如果他是几十年前的勘探人员,很可能会选择在那里建立临时营地。
而更重要的是——从他现在的位置,可以沿着山脊线侧方迂回,避开哑口正面的视线,从侧面接近石林区域!虽然路线更远、更陡峭,但有可能绕过前哨站的监视。
林霄重新叠好图纸,检查装备和体力。食物已经耗尽,水还剩半壶。体力大约只剩四成,伤势在持续消耗着他的精力。但他必须行动——在原地停留越久,被追兵或前哨站发现的概率越大,体力也只会不断下降。
他灌下几口水,将水壶重新装满(沿途有溪流),深吸几口气,开始实施新路线。
这是一段极其艰苦的跋涉。他必须沿着山脊线的侧面,在坡度超过四十度的山林中横向移动。脚下是厚厚的腐殖质和松动的石块,手要不断抓住树枝或岩石才能保持平衡。伤口被反复牵拉,每一次抬手、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清晰的痛感。
汗水浸透了衣物,又在山风吹拂下变得冰凉。嘴唇干裂,喉咙像着了火。饥饿感开始一阵阵袭来,胃部传来空虚的绞痛。但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些,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路和前方目标上。
两个小时后,他抵达了石林区域的边缘。
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。
这确实是一片天然石林,数十根高低错落的石灰岩柱拔地而起,高的超过十米,矮的只有两三米,岩柱表面布满风蚀的孔洞和裂隙,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灌木和藤蔓。石林占地面积不大,大约两个篮球场大小,但地形极其复杂,岩柱间的通道曲折迂回,如同迷宫。
而在石林中央,几根较粗的岩柱之间,确实有人造结构的痕迹。
那是一个半坍塌的、用石块和原木搭建的窝棚,顶棚早已腐烂殆尽,只剩下几根发黑的木梁。窝棚倚靠着一根巨大的岩柱而建,位置隐蔽,从外侧很难直接发现。
林霄没有贸然进入。他在石林外围潜伏了二十分钟,仔细观察。没有近期人类活动的明显痕迹,没有脚印,窝棚周围长满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