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没散尽,叶知澜就背着标本夹往帐篷外走。帆布鞋踩在潮湿的腐叶上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,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——退烧第三天,终于不用再裹着萧凡的厚外套,只是吹着雨林里的风,还是会忍不住打个轻颤。
“等等我。”萧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,快步追上她,把其中一个塞进她手里,“刚热的粥,你先喝两口垫垫,一会儿测根系密度要蹲很久。”
叶知澜接过保温袋,指尖碰到温热的袋子,心里也暖了暖。昨天晚上,科考站又来电话,说审批组明天一早就到,让他们提前在监测点C等着——那里是细叶石斛最集中的区域,也是公路规划线直接经过的地方。挂了电话,两人对着摊开的报告草稿看了半宿,最后叶知澜指着“根系固土数据”那栏说:“这里只测了上个月的,我明天再去补一次,对比着看更有说服力。”
萧凡当时就皱了眉:“你才退烧三天,营地到监测点C要走四十分钟,路上全是湿滑的坡,万一出事怎么办?”
“能出什么事?”叶知澜戳了戳他的胳膊,“我又不是瓷娃娃,再说了,你不也陪我去吗?”
拗不过她,萧凡只能提前把取样器和卷尺收拾好,还特意在她的背包侧袋里塞了瓶跌打药——他总记得她退烧前,夜里咳嗽得厉害,现在就算烧退了,也不敢让她太逞强。
两人沿着溪流往监测点C走,晨雾渐渐被阳光打散,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,形成斑驳的光点。叶知澜边走边翻着手里的笔记本,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说:“你看,上次测的根系密度是每平方厘米4.2条,要是这次能测出5条以上,就能说明石斛长得更壮了,固土能力肯定也更强。”
“别光顾着看本子,看路。”萧凡伸手把她往路中间拉了拉,指着旁边的斜坡,“这段路的腐叶被雨水泡松了,去年雨季有人在这儿滑过。”
叶知澜抬头看了眼斜坡,笑着点头:“知道啦,你比我妈还啰嗦。”嘴上这么说,脚步却下意识慢了些。
走了大概半小时,远远就能看到监测点C的那片岩石——细叶石斛就长在岩石缝隙里,翠绿的叶片顺着岩石纹理铺开,比三个月前他们刚来的时候,又茂盛了些。叶知澜眼睛一亮,加快脚步往岩石那边走,没注意脚下有块被腐叶盖住的湿泥,刚踩上去,脚底就一滑,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,直直摔进了旁边的浅坑。
“小心!”萧凡反应快,伸手没拉住她,只能跟着跳下去,一把扶住她的胳膊。
坑不深,刚到膝盖,但底下全是稀泥,叶知澜的裤子和鞋子瞬间沾满了泥点,右手还不小心蹭到了坑边的碎石,划了道浅浅的口子。她撑着萧凡的胳膊站起来,先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标本夹——还好,里面的记录纸没湿,接着才皱着眉揉了揉脚踝:“嘶,好像崴了下。”
萧凡没说话,先蹲下来帮她脱鞋子。鞋子里灌满了泥,脱下来的时候,叶知澜的袜子也湿了。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,递到她面前:“先穿我的,你的鞋得晒晒。”又从背包里拿出跌打药,拧开盖子,小心地往她脚踝上涂:“疼就说,我轻点儿。”
“没事,就轻微崴了下,不碍事。”叶知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,“你看,我都说没事吧,就是摔了一跤,还能接着测数据。”
“还说没事?”萧凡抬头瞪了她一眼,指了指她手上的伤口,“都流血了,一会儿还怎么蹲在那儿测根系?”他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,帮她把伤口贴好,又扶着她往坑外走,“先去旁边的岩石上坐会儿,我去测数据,你在旁边看着就行。”
叶知澜没反驳——脚踝确实有点疼,再逞强反而会耽误事。她坐在岩石上,看着萧凡拿着取样器和卷尺走到石斛旁边,蹲下来,小心翼翼地拨开岩石缝隙里的泥土,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。阳光落在他的背上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刚好覆在石斛的叶片上。
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,他们刚来时的样子。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,萧凡蹲在同一个位置,帮她扶着标本夹,说“以后咱们每年都来这儿,看着这些石斛长大”。那时他们还不知道,三个月后会为了保住这片地方,熬了这么多个日夜。
“叶知澜,你看这个。”萧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,他举着手里的取样器,快步走过来,“你看,这根系比上次密多了,我刚测了,每平方厘米有5.3条,比上个月多了1.1条!”
叶知澜凑过去看,取样器里的土壤里,缠绕着细细的白色根系,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。她伸手碰了碰,根系很有韧性,轻轻扯一下,还能带动周围的土壤。“太好了!”她眼睛亮起来,拿出笔记本,快速记下数据,“有了这个数据,明天给审批组看的时候,就能更清楚地说明石斛的固土能力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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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凡坐在她旁边,看着她写字的侧脸,突然伸手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:“你啊,刚摔了一跤,看到数据就忘了疼。”
“这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