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点半，科考站的帐篷还浸在浓黑的夜色里，萧凡已经背着相机包站在空地上了。他特意穿了件防风外套，手里揣着两个温在保温杯里的煮鸡蛋——昨晚听叶知澜跟队员说想吃热乎的早餐，特意让厨房阿姨多煮了两个。
帐篷的拉链“哗啦”一声轻响，叶知澜背着小背包走出来，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，脸上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倦意，眼里却亮得像揉了星光：“我没迟到吧？”她低头看了眼手表，指针刚过四点三十五分。
“没，我也刚到。”萧凡迎上去，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，“里面有煮鸡蛋，路上饿了可以吃。”他注意到叶知澜穿的外套有点薄，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，果然微凉，便把自己背包里的备用围巾拿出来，“山里风大，围上吧，别着凉。”
那条灰色围巾还带着萧凡身上的温度，叶知澜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，然后飞快地把围巾绕在脖子上，柔软的毛线贴着皮肤，连带着心里都暖了几分：“谢谢，你想得真周到。”
两人沿着萧凡说的近路往山顶走，山路比想象中平缓，只是夜里的露水重，台阶上滑得很。萧凡走在前面，每走几步就会回头提醒：“这里有块松动的石头，踩这边。”“前面有青苔，慢点迈脚。”他的手电筒光柱始终落在叶知澜脚下，偶尔她差点打滑，他总能及时伸手扶住她的胳膊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，让叶知澜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。
走了约莫半个钟头，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，冷风裹着草木的气息吹过来，叶知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萧凡停下脚步，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温好的蜂蜜水，拧开盖子递她：“喝点暖暖身子，快到山顶了。”
叶知澜接过水杯，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，她抿了一口，清甜的蜂蜜味在舌尖散开，刚想说谢谢，就被萧凡拉着胳膊往旁边躲——一只早起的山雀扑棱着翅膀从眼前飞过，差点撞到她。
“小心点，山顶的鸟类早起觅食，容易撞到人。”萧凡的声音就在耳边，带着点低哑的暖意。叶知澜抬头时，刚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，月光落在他睫毛上，投下细碎的阴影，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，脸颊瞬间烧了起来，慌忙移开视线，假装看远处的树林：“原来山雀这么早起来啊。”
萧凡看着她泛红的耳尖，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弧度，没戳破她的慌乱，只是放慢脚步，陪着她慢慢往山顶走。
终于踏上山顶的平地时，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。山顶没有高大的树木，只有几丛低矮的灌木，风比山下更烈，叶知澜刚想把围巾裹得更紧些，萧凡已经先一步站到了她身前，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冷风：“站我后面，风能小点。”
他的背影不算特别宽厚，却像一道坚实的屏障，叶知澜站在他身后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，混着清晨的露水气息，心里突然变得格外安定。她看着萧凡拿出相机，熟练地调整着三脚架，手指在相机上灵活地按动，晨光渐渐亮起来，把他的侧脸染成了柔和的金色，连落在肩上的碎发都透着光。
“快来看，太阳要出来了！”萧凡突然回头，朝她招了招手。
叶知澜快步走过去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——东方的云层里，一道橘红色的光茫正慢慢冲破阻碍，先是露出一点耀眼的光斑，接着光斑渐渐扩大，把整片云层都染成了绚烂的橙红，像有人在天上打翻了调色盘。随着光茫越来越亮，一轮红日终于挣脱云层的束缚，缓缓升了起来，金色的阳光洒在下方的雨林上，雾气在阳光中渐渐消散，整片雨林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“太好看了……”叶知澜忍不住感叹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景象，连呼吸都放轻了些，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美景。
萧凡没有说话，只是悄悄调整了相机的角度，把叶知澜的侧影和身后的日出框进了镜头里。快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，他看着屏幕上的画面——她眼里映着日出的光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，围巾在风里轻轻飘动，整个画面温暖得像一幅画，他忍不住按下了保存键，心里想着：要把这张照片好好存着，以后每次看到，就能想起今天的日出。
太阳完全升起来后，风渐渐小了。两人坐在山顶的石头上休息，萧凡把保温杯里的鸡蛋递给叶知澜，自己则拿出相机，翻看着刚才拍的日出照片。叶知澜剥开鸡蛋，咬了一口，温热的蛋黄在嘴里散开，她看着萧凡专注的侧脸，突然想起昨晚在溪边他帮自己捡手电筒的样子，还有之前在泉眼边他托着自己胳膊采标本的瞬间，心里的话忍不住冒了出来：“萧凡，你是不是很喜欢摄影啊？”
“嗯，算是吧。”萧凡回头，眼里带着笑意，“以前总喜欢拍风景，觉得自然的美最纯粹，后来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声音轻了些，“后来觉得，有值得的人在身边，拍出来的风景才更有意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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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知澜的心猛地一跳，手里的鸡蛋差点掉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