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探索号”穿越红海进入地中海时,海风褪去了东非草原的尘土气息,裹挟着阿尔卑斯山脉的凛冽寒意扑面而来。萧凡站在甲板上,指尖摩挲着背包上新添的羚羊角挂件,角马群饮水的鲜活画面还在脑海里打转,林夏递来的监测报告却瞬间将他拉进另一片困境——照片里的阿尔卑斯山脉,雪山边缘像被啃咬过般露出灰褐色的岩石,原本覆盖山巅的冰川缩成细碎的冰块,顺着裸露的山坡往下淌,在山脚积成一滩滩浑浊的融水。
“王教授说,这是近五十年来冰川融化最快的一年。”林夏的声音裹着海风的凉意,“去年这个时候,三号观测点还能看到完整的冰舌,现在只剩半片了,高山草甸退化了40%,岩羊常去的几个觅食点,已经连能啃的草都找不到了。”萧凡低头翻报告,最后一页的红外相机照片让他心头一紧:一只成年岩羊倒在陡峭的岩壁下,肚子瘪得贴在一起,旁边两只幼羊围着它不停蹭动,眼里满是无措——那是王教授团队上周发现的,母羊因为找不到食物体力不支,失足从岩壁上摔了下来,幼羊守着尸体不肯走,最后是队员们把幼羊带回了临时救助站。
科考站设在阿尔卑斯山脉中段的山谷里,几座白色的板房嵌在稀疏的云杉林间,屋外的金属架上挂着一排冰芯样本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王教授穿着厚重的冲锋衣,头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,见到萧凡和林夏,他来不及寒暄就拉着两人往观测点走:“再晚几天,今年刚出生的幼羊就要撑不住了。”
越野车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颠簸,车轮碾过冰层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。王教授指着窗外裸露的山坡,语气里满是焦急:“你们看,那些原本被冰川覆盖的地方,现在全是碎石,草根本长不出来。岩羊是攀岩高手,可再厉害也不能靠石头充饥,去年冬天就有两百多只岩羊饿死,今年春天刚出生的幼羊,存活率还不到30%。”
说话间,车停在了一处陡峭的岩壁下。萧凡顺着王教授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几只岩羊正趴在岩壁的凹陷处,瘦得肋骨根根分明,它们费力地伸长脖子,啃食着岩壁上仅存的几丛枯黄的草,啃了没几口就停下来喘气,眼神里满是疲惫。“那是‘灰鬃’的群。”王教授压低声音,“灰鬃是这群岩羊的领头者,去年还带着三十多只岩羊迁徙,现在只剩十几只了,它的左前腿上个月被落石砸伤,到现在还没好利索。”
萧凡拿出望远镜,清楚地看到灰鬃左前腿上的伤口——暗红色的结痂裹着碎石,每走一步都要微微颤抖。它站在岩壁的最高处,警惕地望着四周,时不时抬头对着天空发出几声短促的鸣叫,像是在呼唤失散的同伴。突然,灰鬃猛地抬起头,朝着山谷的方向望去,几只岩羊也跟着躁动起来,纷纷从岩壁上往下跳,动作却远没有往常灵活,有一只幼羊没踩稳,顺着山坡滑了好几米,才勉强抓住一丛草停了下来。
“是金雕。”王教授指着天空,“冰川融化后,岩羊的栖息地越来越分散,天敌更容易盯上它们。以前有冰川遮挡,金雕很难找到岩羊的踪迹,现在裸露的岩壁太多,岩羊躲都没地方躲。”萧凡看着灰鬃带领岩羊往山谷深处跑,心里揪得发紧——受伤的腿、稀缺的食物、虎视眈眈的天敌,这群岩羊的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上。
回到科考站,队员们正在给救助站的两只幼羊喂奶。幼羊蜷缩在保温箱里,身上的绒毛又脏又乱,喝奶粉时嘴巴还在不停颤抖,喝完后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,望着窗外的雪山,像是在寻找妈妈的身影。“这两只幼羊的妈妈都饿死了。”负责喂养的队员叹了口气,“我们尝试过让其他母羊收养它们,可母羊自己都吃不饱,根本没力气照顾幼羊,只能靠人工喂养。”
萧凡蹲在保温箱前,轻轻摸了摸幼羊的头,小家伙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,发出微弱的“咩”声。他突然想起马赛马拉草原上的角马幼崽,想起它们在水洼边争抢饮水的模样——无论是草原上的角马,还是雪山里的岩羊,生命在自然的考验面前,都显得那么脆弱,却又那么顽强。
第二天一早,萧凡跟着王教授、当地向导埃里克去寻找新的觅食点。埃里克是土生土长的阿尔卑斯人,祖辈都是牧羊人,对阿尔卑斯山脉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。他背着一把开山刀,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地图:“我父亲年轻时,这一带全是绿油油的草甸,岩羊能从山脚吃到山顶,现在不行了,草甸全退到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地方了。”
三人沿着陡峭的山坡往上爬,积雪没过脚踝,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。埃里克时不时停下来,用开山刀拨开路边的灌木,查看土壤的湿润度:“草要在有水分的地方才能长,冰川融化的水都顺着山坡流走了,土壤留不住水,草自然长不出来。”
爬了约三个小时,埃里克突然眼前一亮,指着前面的一片凹地:“那里以前是个小冰湖,现在冰化了,应该能存住水。”萧凡和王教授赶紧跟过去,只见凹地里积着一滩融水,周围的土壤微微泛湿,几株嫩绿的草芽正从土里钻出来,在寒风中轻轻摇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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