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探索号”驶离凯恩斯港的咸湿海风,穿越印度洋进入东非海域时,海面渐渐从湛蓝变成浑浊的蓝绿色,远处肯尼亚的海岸线在云层下显露出模糊的轮廓——那片本该是碧草连天的马赛马拉草原,此刻却像被蒙了一层土黄色的纱,在阳光下泛着干燥的光泽。萧凡站在甲板上,指尖轻轻拂过背包上珊瑚碎片挂件的纹路,林夏抱着刚整理好的草原监测报告快步走来,纸张上的航拍图里,枯黄的草原占满了画面,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:“李教授刚发的卫星数据,马赛马拉草原的荒漠化面积比去年扩大了120平方公里,上周他们在‘马拉河’渡口发现了五十多具角马尸体,有的是渴死的,有的是在寻找水源时掉进干裂的河床里,活活摔死的。”
船在蒙巴萨港靠岸时,码头边堆着从草原运来的干草捆,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牲畜粪便的混合气味,远处的公路上,载着游牧民族马赛人的卡车驶过,扬起的沙尘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黄色的雾。李教授穿着沾满草原尘土的卡其色冲锋衣,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被晒得黝黑的皮肤,身后跟着当地向导卡鲁,卡鲁手里握着一根雕刻着角马图案的木棍,木棍顶端还挂着一块风干的兽皮。“萧凡,你们再晚来几天,今年的角马迁徙就要断了,”李教授的声音带着沙哑,眼底的红血丝像草原上的裂缝,“昨天我们在草原北部发现了‘老首领’带领的角马群,它们已经在干涸的‘奈瓦沙湖’边滞留了四天,老首领的后腿被干裂的地面划伤,走路一瘸一拐的,群里还有二十多只幼崽,已经两天没喝到水了。”卡鲁用木棍指着远处的草原,语气里满是心疼:“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去看角马迁徙,那时候的草原绿油油的,角马群像流动的河,能把整个草原都盖住,现在你看,草都黄了,水也干了,连角马最爱吃的针茅,都快长不出来了。”
科考站设在离蒙巴萨港一百五十公里的马赛马拉草原边缘,几座用红土和茅草搭建的圆形小屋隐藏在稀疏的金合欢树之间,屋外的木桩上拴着几匹健壮的斑马,墙角堆放着用于监测的红外相机和水质检测设备,旁边还停着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。李教授领着众人走进主屋,墙上的大屏幕正循环播放着草原的监测画面:成片的草场变成了裸露的黄土,风一吹,尘土漫天飞舞,几只角马在干裂的河床上艰难地行走,用蹄子刨着地面,试图找到水源;一只母角马带着幼崽在枯黄的草丛中啃食,幼崽啃了几口就抬起头,对着母角马发出微弱的叫声,像是在诉说饥饿;画面最后定格在马拉河渡口——往年湍急的河水现在变成了几条细小的溪流,河床上布满了石头和淤泥,几只角马试图过河,却因为河床太滑,摔得四脚朝天。“我们在草原上布设了二十五个生态监测点和十五台红外相机,”李教授指着屏幕下方的数据栏,“过去五年,马赛马拉草原的降水量减少了35%,优质草场面积减少了60%,角马的迁徙距离从原来的三百公里增加到了五百公里,很多老弱病残的角马根本撑不到目的地,去年就有近万只角马死在了迁徙途中。”
萧凡跟着李教授走到屋外,远处的草原像一块被烤焦的地毯,忽然,一道棕褐色的身影从金合欢树后闪过——是老首领。它正领着角马群在干涸的湖边徘徊,后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,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,几只幼崽紧紧跟在它身后,走几步就停下来喘气,嘴唇干裂得像树皮。老首领走到一块相对湿润的地面,用蹄子刨了刨,却只刨出几块干土,它失望地抬起头,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,声音里满是无奈。“老首领是这群角马的领头者,已经八岁了,”李教授轻声说,“它每年都会带领族群从塞伦盖蒂草原迁徙到马赛马拉,可今年因为草原干旱,迁徙路线上的水源几乎全干了,前天它还试着带群马去更远的‘安博塞利湖’,结果走了半天只找到一片盐碱地,好几只幼崽喝了那里的水,上吐下泻。”
第二天清晨四点,天还没亮,萧凡就跟着李教授、卡鲁背着水袋和监测设备登上越野车,前往草原北部。越野车在颠簸的草原上行驶,车灯照亮了前方枯黄的草丛,偶尔能看到几只夜间活动的瞪羚在路边闪过。卡鲁握着方向盘,时不时停下来查看地面的蹄印:“这些是老首领群的蹄印,昨晚刚留下的,你看,蹄印里还沾着少量的湿土,说明它们离水源应该不远了。”
行驶了约三个小时,卡鲁突然放慢车速,对着萧凡和李教授做了个“噤声”的手势。萧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,老首领正领着角马群围着一个小小的水洼,几只成年角马守护在水洼边,让幼崽先喝水。水洼里的水很浑浊,还漂浮着一些草屑,可幼崽们却像看到了宝贝,争先恐后地低下头喝着。老首领站在一旁,警惕地望着四周,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,像是在防备天敌的袭击。“这个水洼是我们上周发现的,”李教授压低声音说,“里面的水最多只能维持三天,要是再找不到新的水源,这群角马就危险了。”
萧凡立刻从车上拿下几个大容量水袋,卡鲁则提着一桶清水,朝着角马群慢慢走去。角马群看到他们,立刻警惕地围成一圈,将幼崽护在中间,老首领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