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费大人,您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封承运拉满弓,一箭射翻一名正攀爬云梯的匪寇。那匪徒惨叫着从梯上摔落,砸在下面同伙的头上,引起一阵混乱。可后面的匪寇像打不完的蚂蚁,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涌,“这些土匪虽说战斗力稀松,可架不住人多啊!”
放眼望去,整个城墙都被密密麻麻的云梯覆盖,有些地方甚至并排搭着三四架,梯身上爬满了歪歪扭扭的身影。更有甚者甩出带倒钩的飞爪,铁钩死死扣住垛口,借着绳索往上攀援,稍有不慎就会有匪徒翻上城头。
“本官还能怎么想?”费珉从亲兵手中接过长枪,枪杆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镇定,“朝廷援军是指望不上了,便是想投降大乾,也得先捱过眼前这关!”他掂了掂手中的枪,大步走向城墙最危急的地段,“这些人若是进了城,你我就是遂平的千古罪人!今日便是死,也要守住这城头!”
城下,罗猛正扯着嗓子发号施令:“傻根!把你麾下弟兄都聚起来,准备登城!”他虽算有点章法,奈何麾下实在是群乌合之众——全军上下连一百把像样的弓箭都凑不齐,这才是土匪的真实模样。武安君麾下那般装备精良、战力彪悍的队伍,反倒像是个异类。
傻根是罗猛的心腹,手下一百来号弟兄是全军精锐,人人身上都裹着拼凑的铁甲,虽锈迹斑斑、甲片不全,却比光膀子的强上百倍。前两日攻城,罗猛故意让裹胁来的青壮打头阵,混着些老弱山贼当炮灰,就是为了消耗城头的滚石、箭矢。
如今城头落下的石块明显稀疏了,弓箭也没先前密集,显然守军的防御物资已快耗尽。罗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他的耐心也到了头。
傻根衔着刀,朝身后打了个手势,手下弟兄立刻猫着腰分散开来,贴着墙根往云梯处挪动。他们外面特意罩了层粗布衣,铁甲的寒光被遮得严严实实,为的就是麻痹城头守军。
费珉幼时也练过几年武艺,虽这些年耽于政务荒疏了不少,可常年养尊处优的身子骨,比寻常百姓还是硬朗得多。他一个文官亲上城头搏杀,果然让守军士气提振不少,连那些吓破胆的青壮都多了几分力气。
瞅见一名匪徒翻上城头,费珉挺枪便刺,枪尖直取对方心口。这一枪又快又稳,是最实用的沙场杀招。谁知枪尖撞上对方胸口,竟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硬生生被弹了回来!
“铁甲?!”费珉心头猛地一沉,脚下连退三步,险险避开对方劈来的长刀,“封参将,有铁甲精锐杀上来了!”
封承运闻声赶来,长刀一架格开匪寇的劈砍,随即一脚将人踹翻在地。费珉瞅准机会,上前一步,长枪狠狠扎进那匪徒的大腿,枪尖从皮肉穿透铁甲,直透另一边。
随着长枪往后一抽,鲜血“噗”地喷溅出来,那匪徒闷哼几声,身子一软便委顿下去,眼见是活不成了。封承运用刀挑开匪徒的粗布衣,下面果然是黑黝黝的铁甲,顿时脸色大变:“是罗猛的主力,这下麻烦了!”
话音刚落,更多的匪徒翻上城头。这些人跟先前的炮灰截然不同,个个目露凶光,挥刀便往要害招呼,悍勇得不像话。城头守军本就疲惫,被这股凶劲一冲,顿时被杀得连连后退。那些临时组织的青壮本就胆寒,见匪徒如此凶狠,“哗啦”一声丢下兵器,哭喊着往城下跑。
“费大人,守不住了!”封承运一刀劈开一名匪徒的脑袋,血珠子溅了满脸,他抹了把脸嘶吼道,“咱们往后撤,从南门突围,去确山县!”
“撤!”费珉望着潮水般涌上城头的匪寇,眼中闪过一丝绝望,终究是叹了口气。他提着长枪转身就跑——衙门里还有家眷,得顺路接上从南门逃出去。
城下的憾山太岁罗猛见状,发出一声震耳的长啸,眼看着遂平县城门缓缓打开,浑浊的眼睛里迸出贪婪的精光。从这一刻起,他就是“光复”遂平的义军首领了!
“弟兄们,杀进去!”罗猛扯着嗓子嘶吼,声音里满是蛊惑,“大索三日,不封刀!金银美人,任你们抢!先到先得,抢得多的老子有赏!”他麾下本就没有军饷,全靠打胜仗后的劫掠提振士气,这也是费珉跟封承运宁死不降的根由——投降这种匪寇,百姓只会更遭殃。
匪寇们听得这话,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,嗷嗷叫着往城里冲。谁都知道,先冲进城的能抢着好东西,晚了怕是连汤都喝不上。
罗猛站在城外哈哈大笑,笑得满脸横肉乱颤。不管谁先抢,最后最大的那笔财富、最美的女子,终究是他的。他正畅想着今晚左拥右抱、金银满屋的奢靡生活,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,像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。
一支骑兵正卷起滚滚烟尘,朝着遂平方向疾驰而来——来人正是武安君。
武安君还在路上,就接到了遂平正被匪寇攻打的消息,当时就变了脸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