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卑职遵命!”苏哈长叹一声,转身时肩头垮得像压了千斤重担。他何尝不知士兵的怨怼,可军令如山,除了照办还能如何?
来谷银奴的军令像块巨石砸进平静河面,瞬间搅乱了本就低迷的军心。攻城器械的打造进度骤降到平日一半,工匠们拿着凿子磨磨蹭蹭,监工挥着鞭子也只敢做做样子吆喝两声,士兵们望着城头黑黝黝的炮口,眼底全是化不开的恐惧,连脚步声都透着拖沓。
直到天光大亮,营地里才勉强凑出两座歪歪扭扭的攻城车,木头接口处连榫卯都没对齐,还有十几架云梯松松垮垮,仿佛风一吹就散。谁都看得出,没人想再去城头拼命了。
来谷银奴扶着长刀立在阵前,刀刃映出他铁青的脸。看着那些蔫头耷脑的士兵,他比谁都清楚大势已去,可心底那点不甘仍像野火般窜着——他还想再赌最后一把。
“急报!急报!”
一匹快马如离弦之箭冲来,马蹄踏碎晨露,溅起的泥水甩了护卫一身。骑手被拦下时几乎是滚下马背,膝盖在地上磨出两道血痕,连滚带爬扑到来谷银奴面前:“将军!郾城急报!昨夜襄阳军破城而入,蒲仙将军已率部北上撤离,携粮草辎重前往长社,请将军即刻北上汇合!”
传令兵的话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来谷银奴胸口。他猛地后退半步,扶住身边的旗杆才没栽倒——辛表程果然一直在盯着这边!知道武安君快撑不住,竟连夜对郾城发动了总攻。
蒲仙敖烈那本就被打残的部队哪里顶得住?怕是连仓库里的物资都顾不上带,一把火点燃就跑了,哪还有什么辎重。如今他这支部队成了悬在蔡州的孤军,若是被人断了后路,恐怕要整个栽在这里。骑兵倒是能跑,可这一万多步卒中半数带伤,真要遇上辛表程的追兵,怕是一个都回不去。
“撤!”来谷银奴咬碎了牙,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。
全军上下瞬间松了口气,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。不少士兵悄悄交换眼神,心里直叹:这军令要是来得再早些该多好。一座小小的北舞镇早已磨垮了他们的士气,再耗下去,怕是真要把命都丢在这里。
“大人!他们退兵了!”紫电一蹦三尺高,腿上包扎的伤口猛地崩裂,鲜血浸透麻布,疼得他龇牙咧嘴,却笑得比谁都欢,连声音都带着哭腔。
“胜利了!”
“咱们胜利了!”
城头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,残兵们互相搀扶着,望着北元军队狼狈撤退的背影,不少人当场瘫坐在地,泪水混着血污淌满脸庞——他们真的守住了!以残兵之躯,在北舞镇硬扛了三万北元精锐十天!
唐州军的战绩像长了翅膀,一夜之间传遍淮河两岸。北元精锐再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,连同那些能轰碎城墙的火炮,也成了茶馆酒肆里最火热的谈资,被添油加醋地传成了“雷神之怒”,说能在百里外取敌将首级。
辛表程虽顺利进驻郾城,却不得不暂时停步——蒲仙敖烈那把火烧得太狠,仓库里的粮草付之一炬,他必须等后方补给跟上,才能继续北伐。
“大郎,此番辛苦你了!”辛表程一把将武安君揽入怀中,那巨大的力道勒得武安君骨头生疼,让他暗自疑惑:莫不是辛表程也是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?
此番唐州军的战斗力彻底刷新了辛表程的认知。能在北舞镇硬扛来谷银奴十天,还重创了对方,这等战力早已远超普通团练兵,说是精锐也不为过。
“大人,麾下所部已打残了。”武安君苦笑着挣开他的胳膊,这次是真没装弱,“短时间内,怕是无力随大人北上。”
如今整个唐州军,能提刀作战的不足一千五百人——这还是近几日伤势稍轻的士兵已恢复了不少。就算所有人都痊愈,能战者也超不过两千五,剩下的不是长眠于北舞镇,就是落下终身残疾。战损早已超过半数,换作其他军队,恐怕早就崩溃了。
“这样,你暂驻北舞镇,招募新兵加紧训练。”辛表程沉吟片刻,朗声道,“我拨付一万石粮草,再加两万五千两白银,如何?”换作从前,他还怕其他将领不满,毕竟唐州军只是团练兵。可经此一战,谁都看得出这是支能跟北元精锐掰手腕的劲旅,再不敢当普通团练看待。谁要是不服,那就让他领三千人去拖住三万北元精锐试试?
“多谢大人!”武安君心头一喜,这笔钱粮虽不算巨款,却能解燃眉之急,让疲惫的唐州军喘口气。
“本官已上书朝廷为你请功,只是眼下议论纷纷……”辛表程话锋一转,目光变得深邃,“火炮之事,你怎么看?”他知道武安君的火炮厉害,可这东西太烧钱,如今京中谣言四起,再这么传下去,怕是要把武安君说成图谋不轨之辈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“大人,下官此番带了一门火炮,还有操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