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看了眼玉佩。
齿轮又逆了一格，皮肤贴着的地方微微发烫，像是有人在里头点了根小火柴。他没动声色，从灵田里挤出一滴咸鱼积分凝成的灵露，滴在玉佩表面。露珠滚过鱼鳞纹路的瞬间，玉佩突然嗡鸣起来，声音不大，却震得脚底石板都在轻颤。
嗡——
那声音像一口古钟被人敲了一下，余音未散，整间石室的空气都凝住了。
古籍边缘再次渗出黑气，不再是攻击姿态，而是缓缓升腾，在空中扭曲、延展，最终凝成一道虚影——一袭残破剑袍，半透明的身形，眉心一道裂痕贯穿额际。
剑灵。
她没睁眼，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：“别碰它……那是封印的呼吸。”
陆无尘收回手，慢悠悠把空玉佩塞回腰间，“合着我刚才那滴露水，相当于往人家肺管子里灌凉水？”
剑灵没理他，虚影缓缓转过身，目光落在他腰间，“你体内有混沌灵珠的气息……难怪能引动封印共鸣。”
“混沌灵珠？”陆无尘挑眉，“那玩意儿不是给我道侣续命用的吗？怎么还兼职封印启动钥匙？”
“它本就是封印核心。”剑灵声音低沉，“而你，是唯一能听见它‘喘气’的人。”
五爪金龙缩在陆无尘肩头，龙角微微发麻，像是被静电打过。它没敢出声，只悄悄用爪子在地上划了道痕迹——一道竖线，两侧对称弧线，外加一道环形裂口，像被什么劈过。
陆无尘瞥了一眼，没说话。
剑灵抬手，指向古籍：“此地原为‘九封之眼’，上古之时，混沌魔神一缕本源欲破界而出，古剑主人以自身为引，将其封入此书。但封印非死阵，需养。”
“养？”陆无尘摸了摸下巴，“我还以为封印都是靠画符贴纸、念咒扎小人呢。”
“那是街头道士干的。”剑灵语气冷了几分，“真正的封印，是活的。它要‘呼吸’，要‘进食’。每百年，需以特定灵酿浇灌此书，才能维持封印不溃。”
“所以……上古酒方，其实是喂封印的食谱？”陆无尘咧嘴，“合着您老说的‘醉生梦死’，其实是‘醉封梦镇’？”
剑灵没否认。
“那现在呢？”陆无尘指了指古籍，“它合上了，黑气钻进黑影袖子，玉佩倒转，系统装死——这算不算它饿了？”
“不止是饿。”剑灵目光扫过石台，“石台符文已失效，灵气枯竭，若不及时转移至‘活阵眼’，封印将在三日内自爆，波及整个青阳域。”
“所以黑影带走它，不是劫，是救？”陆无尘眯眼，“它不是快递员，是护工？”
“准确地说，是‘转运者’。”剑灵声音微顿，“它必须走，但不能空走。若无‘养魂之酿’随行，封印在途中就会崩解。”
陆无尘忽然蹲下，从靴底刮下一小撮灰，混着灵田里刚长出的嫩叶汁液，搓成一颗泥丸，轻轻滚向古籍底座。
泥丸触地刹那，竟吸住一缕逸散的黑气，微微发亮，像是吞了口烟。
“所以啊。”他抬头，笑得像只刚偷完鸡的狐狸，“不是不能走，是不能空手走。它要的不是逃，是补给——就像我种田，地贫了就得施肥，苗弱了就得加料。”
剑灵看了他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
“您刚才说，那酒方得百年一酿？”陆无尘拍拍手，“那现在酿，来得及吗？”
“酒方三缺一。”剑灵声音忽然低了下去，“缺的是‘祭酒之人’。”
陆无尘一愣，“啥意思？光有方子不行，还得有人牺牲？”
剑灵没答，目光缓缓移向石室外的方向，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，落在某个颤抖的手上。
陆无尘顺着她的视线，若有所思。
五爪金龙悄悄把爪子上的符号抹掉，尾巴卷了卷，压住一片刚枯萎的藤叶。
陆无尘站起身，从灵田里摸出一粒种子，这次没扔，而是夹在指间，轻轻摩挲。
“所以现在问题来了。”他慢悠悠说，“古籍得走，但得带着‘路条’走。酒得有人酿，人得有人推。而我这系统，从进洞开始就装死，连个任务提示都不给——”
他话音未落，玉佩突然轻轻一震。
齿轮缓缓回正一格。
系统界面在意识中一闪而过，一行小字浮出：【检测到封印补全协议……任务未解锁。】
陆无尘挑眉。
“哟，活了？刚才那泥丸是你的开机键？”
他正要再试，剑灵忽然抬手，虚影开始变得稀薄。
“时间不多。”她声音渐弱，“记住，酒方非酒，是术。酿的不是液，是魂。若无‘有情之血、无垢之魂’为引，酿出的只是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