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无尘袖口那片鳞片轻轻一颤,像是被风吹动的纸页,却在他皮肤下激起一阵灼热。他没动,只是缓缓将左手移向腰间,指尖触到那柄从未出鞘的古剑。
“你猜我现在最烦什么?”他声音低,却清晰得像冰面裂开的第一道声,“是你们这些人,总喜欢把事情搞得像过年放炮仗——噼里啪啦一堆响,结果全是烟雾弹。”
李轩剑尖微颤,盯着前方不断裂开的地面:“现在不是讲笑话的时候。”
“我也没笑。”陆无尘眯眼,“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:你家祖坟冒的不是青烟,是黑烟,还带蛊虫味儿。”
话音未落,砖石轰然炸开,一具人形傀儡破土而出,动作僵硬,关节发出“咯吱”声,像是生锈的门轴被人强行推开。紧接着,第二具、第三具……从四面八方的裂缝中爬出,密密麻麻,脚步杂乱却整齐划一,如同被同一根线牵动的木偶。
李轩抬剑横扫,剑光如练,一具傀儡头颅飞起,可那无头躯体竟原地一顿,脖颈断口处涌出黑血,竟又缓缓长出一颗新头——灰白眼珠,嘴角咧开,竟带着与陆震岳一模一样的扭曲笑意。
“再生?”李轩皱眉,剑势一滞。
陆无尘却在这时抬起脚,轻轻踩在一块松动的砖上,鞋底碾碎泥土,一缕金光顺着地脉悄然蔓延。那光极细,如蛛丝,无声无息渗入地面,掠过一具傀儡脚底。
傀儡动作猛然一僵,眼眶中空洞瞳孔闪过一丝血红,仿佛被什么刺穿了神识,随即又恢复如常,继续向前。
“果然。”陆无尘收回脚,低声,“不是靠阵法驱动,是靠‘因’活着的。”
“因?”李轩一剑劈开两具傀儡,却被第三具从侧后扑来,肩头划出三道血痕。
“它们的命根子不在脑袋,也不在心。”陆无尘目光扫过傀儡脖颈,那里皆有一道细小咬痕,与陆震岳颈上如出一辙,“而是在‘因果线’上——你们签了契约,它们替你活,你替它们死。”
陆震岳站在黑鼎旁,狞笑出声:“聪明!可聪明人往往活得短。”
他双手结印,地面血纹瞬间汇聚成阵,红光冲天,傀儡齐步向前,形成合围之势,将陆无尘与李轩逼至角落。
“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?”陆震岳声音癫狂,“我用亲孙子炼傀儡,用自己炼药人,用血脉做引,用蛊虫做线——现在,它们每一个,都是我的‘因’!你斩不断因,就杀不绝果!”
陆无尘没说话,只是右手缓缓探入怀中,混沌灵珠微震,仿佛在提醒他什么。他没取珠,而是左手握住了那柄古剑的剑柄。
剑鞘陈旧,布满裂纹,像是被埋在土里千年。他缓缓拔剑,动作不快,却让整个石室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。
剑身无光,只有一道血色符文浮现在中央,如脉搏般跳动,像是沉睡的血脉被唤醒。
“你这剑……”李轩呼吸一滞,“从没见你用过。”
“不是不用。”陆无尘轻抚剑身,“是它太懒,平时都在睡觉。”
话音落,剑柄处那枚咸鱼玉佩忽然轻震,发出一声极细微的“叮”响,像是系统终于从装死中醒来,打了个哈欠。
陆震岳脸色骤变:“那是——因果剑?!不可能!那剑早该随着上一任主人——”
“死?”陆无尘抬眼,剑尖轻抬,指向陆震岳,“你也配谈‘死’?你连死都算不上,顶多算个返厂重修的残次品。”
他闭上眼,袖口鳞片灼热如烙铁,白璃残留的冰火气息在血脉中流转,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感应顺着那股热意蔓延开来——他“看”到了。
无数条无形的线,从每一具傀儡体内延伸而出,最终汇聚于陆震岳脖颈那道咬痕。那是因果的锚点,是操控的根源,是所有“因”与“果”的交汇处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睁眼,剑指苍穹。
“一剑斩因果。”
剑落无声。
没有轰鸣,没有剑气纵横,只有一道极细的血光自剑尖掠出,如丝如缕,却精准无比地斩向那无数条因果线。
刹那间,血纹崩断,傀儡齐齐僵直,动作凝固在扑杀的瞬间。紧接着,它们的身体开始片片剥落,如同沙雕遇潮,从脚底向上瓦解,化作飞灰,随风飘散。
陆震岳猛然捂住脖颈,咬痕处鲜血狂涌,整个人踉跄后退,撞上黑鼎,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他嘶吼,“它们是我的因!是我的果!你怎么能——”
“能。”陆无尘收剑入鞘,动作随意得像收回一把菜刀,“因为你忘了,我田里的泥,专克你们这些‘因果不清’的玩意。”
他低头看了眼脚下,灰烬中一缕黑烟欲逃,刚腾起半尺,便被剑气余波绞碎,烟中隐约传出半声冷笑,转瞬即逝。
李轩喘着气,剑尖拄地,看着满地灰烬:“结束了?”
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