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的女士,马上为您处理。”收银的小姑娘训练有素,笑容得体,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,旁边的打印机立刻吐出一张长长的单据。她双手递上:“九号包厢消费明细,总计金额是三十二万八千五百六十五元。我们店长特批给您抹去尾数,实收您三十二万整,请您过目。”
“多少?!”顾玉娟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,像被按了暂停键,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,“你再说一遍?”
“三十二万八千五百六十五元,女士,抹零后收您三十二万整。”收银员清晰地重复,语气平静得像在报一个寻常数字。
“疯了吧?一顿饭三十二万?”顾玉娟一把夺过账单,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。她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那些菜品和价格——深海鳌虾拼盘六万八、顶级和牛三万五、年份黄酒两万二……十五道菜,价格刺得她眼睛生疼。一股凉气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,刚才那点微醺的酒意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。
“我的老天爷……”
“三十二万?娟姐,你这也太破费了!”
“王家食府真不是盖的,这价码,值!今天真是沾了娟姐的光了!”
“可不是嘛,要不是娟姐带我们来开眼,我们哪敢进这种地方啊。”
姐妹们围拢过来,看清数字后,短暂的惊呼很快被更热烈的奉承包裹。她们默契地把“天价”和“顾玉娟的实力”划上了等号,语气里充满了“理所当然”的恭维,反正,掏钱的不是自己。
顾玉娟只觉得手里的账单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心慌。她飞快地在心里盘算:工资卡里五万顶天了,两张信用卡加起来额度也就五万,全部刷爆也就十万!连三分之一都不到!冷汗悄悄浸湿了后背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翻涌的慌乱,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,转向那几个正恭维她的姐妹:“姐妹们,今天……今天姐这儿出了点小状况。卡里加上能刷的信用卡,满打满算就十万。你们看,能不能……先帮姐凑凑剩下的二十二万?放心!就这两天,等我那好女婿叶凡的钱一到账,我立马连本带利还你们!”她把“叶凡”两个字咬得特别重,试图增加可信度。
刚才还笑语晏晏的场面,瞬间冷了下来。
“哎哟我的娟姐!”叫丽芳的姐妹第一个苦着脸开口,双手一摊,“你是知道我的,上个月看中个新款的包,也就万把块,我愣是看了三趟都没舍得下手。卡里那点钱,也就够日常买菜了。”
“娟姐,别提了,”另一个姐妹接口,愁容满面,“我家那混小子,大学谈了个女朋友,开销蹭蹭涨,他爸给的那点生活费根本不够,我这当妈的想贴补点都拿不出来,还想着找谁借点呢。”
“娟姐,我妈年初心脏搭桥,家里积蓄全填进去了,还欠着亲戚不少。我现在是能省则省,要不是你叫,我都不敢出门吃饭,怕花钱……”
“我前阵子想去做个热玛吉,连分期付款都批不下来,信用额度早满了……”最后一位更是说得情真意切,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泪。
七嘴八舌,理由一个比一个充分,核心意思却像商量好了一样:没钱,真帮不上。
顾玉娟的心彻底沉了下去,像掉进了冰窟窿,她分不清这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,但现实冰冷地摆在眼前——钱凑不齐。她咬咬牙,转向收银员,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:“小姑娘,你看这样行不行?我这钱……大部分套在股市里了,一时半会儿真拿不出来。我先给你打个欠条,按手印都行!最多……最多三天!我保证把钱一分不少送过来!”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可信。
收银员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,但态度没有丝毫松动:“非常抱歉女士,我们店有严格规定,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赊账或欠条。您看,是不是能联系一下朋友或者家人,临时周转一下?现在转账也很方便的。”
“朋友……家人……”顾玉娟脑子里一片空白。就在这时,旁边的丽芳眼睛一亮,猛地拍了下手:“哎呀!娟姐!你糊涂啊!赶紧给茹烟打电话啊!这都一点多了,她跟叶凡见面都多久了?肯定早和好了!你一个电话过去,让叶凡随便转个几十万过来,不就结了?这点钱对他算个啥?”
“对啊!找茹烟!”
“叶凡指缝里漏点都不止这个数!”
“快打快打!赶紧的!”
姐妹们仿佛瞬间找到了解决方案,七嘴八舌地催促起来,比顾玉娟自己还着急。
顾玉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,解锁时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。找到柳茹烟的号码拨出去,她把听筒紧紧贴在耳边,心里默念着“快接快接”。然而,听筒里传来的,只有一遍遍重复的、冰冷的女声: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,请稍后再拨……”
“怎么样娟姐?通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