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卫鞅收剑入鞘,对着台下深深一揖:“卫鞅在此立誓,三日之后,与诸位同赴战场。生,同饮渭水;死,同葬秦土!”
士兵们再也按捺不住,纷纷举起戈矛,朝着天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。整个秦军大营,像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雄狮,浑身都散发着慑人的力量。
***同一时刻,联军大营。
与秦军的肃杀不同,联军主营里灯火通明,觥筹交错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。魏国主将庞涓坐在主位上,左手把玩着酒杯,右手无意识地敲着案几。他面前的铜盘里堆满了烤肉,旁边的陶壶里是刚启封的美酒,可他脸上却没什么笑意。
“庞将军,此次联军伐秦,我军可是出了三万精锐,这头功,总该归我们吧?”赵国副将端着酒杯凑过来,满脸堆笑。他刚说完,韩国将领立刻冷哼一声:“赵将军说笑了。上次河西之战,若不是我军在南线牵制秦军,魏国能那么容易取胜?这次该轮到我们分润些好处了。”
“哼,你们都别忘了,”楚国大夫放下酒杯,慢悠悠地说,“我军带来的五万甲士,可是联军的主力。南郑那块地,离楚国最近,理当归我们。”
庞涓皱了皱眉,重重放下酒杯:“诸位,如今还没开战,就想着分赃了?秦军虽弱,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。当年卫鞅在河西杀了我们多少弟兄,你们忘了?”
他这话一出,帐内顿时安静了些。可没过多久,赵国副将又嘟囔起来:“话是这么说,可我们赵国跟秦国又没什么深仇大恨,这次出兵,还不是看在魏侯的面子上?总不能白跑一趟吧。”
“就是,”韩国将领附和道,“我们国库空虚,若是捞不到好处,回去怎么跟韩侯交代?”
庞涓心里暗骂一声,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:“诸位放心,只要能攻破栎阳,秦国的土地、人口、财货,自然按功劳分。魏国身为盟主,绝不会亏待大家。”
嘴上这么说,他心里却清楚,这群人根本靠不住。赵国惦记着上郡的牧场,韩国想夺回宜阳的铁矿,楚国盯着南郑的铜矿,至于那些小国,更是抱着捞一把就走的心思。他们名为联军,实则各怀鬼胎,就像一群围着腐肉的秃鹫,只等着分食猎物,谁也不肯真心出力。
正想着,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庞涓厉声喝问:“何事喧哗?”
亲兵掀帘进来,脸色有些发白:“将军,刚才……刚才秦营那边,好像有异动。”
“异动?”庞涓站起身,“怎么回事?”
“听哨兵说,秦营那边突然响起一片喊杀声,好像……好像在誓师。”
帐内的将领们面面相觑。这个时辰誓师?秦军疯了不成?
庞涓走到帐门口,望向西北方向。那里黑沉沉的,什么也看不见,可他仿佛能听到从风中传来的隐约怒吼,那声音里的决绝与疯狂,让他心里莫名一紧。
“传令下去,”他转身,脸色凝重,“各营加强戒备,明日卯时,召开军事会议,商议攻城方略。”
将领们纷纷应诺,可谁也没把秦军的誓师当回事。在他们看来,秦国不过是个西陲小国,十二万军队,在五十万联军面前,就像螳臂当车。
只有庞涓,望着秦营的方向,久久没有回帐。他想起二十年前,那个叫卫鞅的年轻人,带着一支装备简陋的秦军,在河西把他引以为傲的魏武卒打得一败涂地。那时候的秦军,也像现在这样,眼睛里燃着一种让他心悸的火焰。
夜风从函谷关的方向吹来,带着一丝寒意。庞涓裹紧了身上的锦袍,突然觉得,这次伐秦,或许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容易。
***秦军大营里,誓师已经结束,士兵们陆续回营。可那股沸腾的血气,却久久弥漫在空气中。
卫鞅站在高台上,望着士兵们离去的背影。他知道,这场仗不好打,兵力悬殊,敌众我寡,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。可他更知道,台下那些士兵,不是为了他卫鞅而战,也不是为了秦君而战,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土地,自己的家,自己挣来的好日子而战。
这种为自己而战的力量,比任何军令都要强大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这双手制定过严苛的律法,也握过染血的剑。有人骂他酷吏,有人恨他入骨,可他从未后悔。因为他看到,那些曾经在泥沼里挣扎的百姓,现在能挺直腰杆;那些曾经连名字都没有的奴隶,现在能凭着军功获得爵位。
这就够了。
远处的天边,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。卫鞅深吸一口气,转身走向中军大帐。帐内的地图上,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联军的布防和秦军的部署,他要做的,就是用这十二万秦军,撕开那张看似密不透风的网。
渭水北岸的风,依旧凛冽。但风中,已经多了一丝铁血的味道。一场决定秦国命运的大战,即将拉开序幕。而此刻的军心,早已像拉满的弓弦,只待一声令下,便会射出最锋利的箭。
ha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