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壁的砖石渗着寒气,阿娅抓着井绳的手冻得发麻,指节泛白。上面的打斗声像砸在冰面上的石头,一声比一声沉,震得她耳膜发疼。她听见苏和妻子的闷哼声混在其中,像根细针,一下下扎着她的心脏。
“嫂子!”她忍不住喊了一声,声音在井里打了个转,变得又闷又哑。
回应她的是更激烈的碰撞声,还有刀疤脸粗野的笑:“小娘们还挺烈!等老子收拾了你,再去井里捞那个小的!”
阿娅的牙咬得咯咯响,狼骨串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。她想爬上去,可井壁湿滑,脚窝里积着泥水,刚向上挪了半步就滑了下来,膝盖磕在砖石上,疼得她眼冒金星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刀疤脸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井口,像块巨石压下来,“你嫂子已经被我捆了,现在轮到你了。”
阿娅猛地抬头,看见井口探进来一张淌着血的脸,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,混着污泥,看着像头受伤的野兽。他手里拎着苏和妻子的匕首,刀尖朝下,水珠顺着刃口滴下来,落在井里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“你把嫂子怎么了?”阿娅的声音发颤,却死死盯着他,像只被围在陷阱里的幼狼。
“没怎么。”刀疤脸舔了舔嘴角的血,笑得越发狰狞,“就是晕过去了。这娘们咬起人来跟疯狗似的,老子不过是给了她一闷棍。”他晃了晃手里的木棍,上面沾着暗红的血渍,“现在,你自己爬上来,还是老子把你钓上来?”
阿娅没说话,只是往井壁深处缩了缩。井底积着浅浅的泥水,冰凉刺骨,漫过脚踝时,让她想起雪窝里的冰碴子。可此刻,这点冷远不及心里的恐慌——苏和嫂子晕了,琪亚娜姐姐还在柴房里,她成了孤零零一个人。
“别跟老子装聋作哑。”刀疤脸把木棍伸进井里,来回搅动着,“老子知道你们藏了好东西。那死人身上的铜牌呢?是不是从巫术之地偷的?交出来,老子或许能饶你们一命。”
阿娅的心猛地一跳。他果然是为了铜牌来的。那半块狼纹铜牌,是部落首领塞给琪亚娜的,说凭着这个能找到草原上的接应人。琪亚娜从巫术之地逃出来时,什么都没带,只攥着这半块铜牌,说这是她们回家的路。
“我不知道什么铜牌。”阿娅梗着脖子,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,“琪亚娜姐姐就是个普通的牧女,不是什么逃犯。”
“普通牧女?”刀疤脸嗤笑一声,“普通牧女能从巫术之地活着出来?老子告诉你,那地方出来的人,胳膊上都有烙印,跟牲口似的。老子刚才看了,那死人胳膊上就有——你们瞒不过我的。”
阿娅的后背狠狠撞在井壁上。她忘了,琪亚娜姐姐的左胳膊上确实有个淡青色的烙印,像朵扭曲的花,是巫术之地的标记。每次洗澡时,琪亚娜都会用布把胳膊缠得紧紧的,说那是“被恶鬼咬过的疤”。
“那又怎么样?”阿娅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她已经死了!你们还想怎么样?”
“死了也有用。”刀疤脸的声音冷下来,像结了冰的河水,“巫术之地的人说了,只要带回去尸体,也能领赏。至于你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在井里扫来扫去,像在打量一件货物,“长得倒是周正,就是瘦了点。”
阿娅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,比井底的泥水更冷。她看见刀疤脸的眼神,那里面没有杀意,却有种让她浑身发毛的贪婪,像草原上那些盯着小羊羔的饿狼。
“小妮子,我给你条活路。”刀疤脸忽然换了副腔调,语气里带着虚假的温和,“你从了我吧。跟在老子身边,有吃有喝,比在这井里冻着强。你要是从了我,今天这事就勾销——你嫂子我放了,那死人也让你们好好葬了,怎么样?”
阿娅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她想起草原上那些被抢来的女人,想起母辈们说的“宁死不做别人的牲口”。刀疤脸的话像条毒蛇,吐着信子缠上来,让她恶心又恐惧。
“你做梦!”她抓起井壁上的碎石,狠狠朝井口砸去,“我就是死在井里,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渣走!”
碎石没砸中刀疤脸,却惹得他勃然大怒。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他把手里的木棍往井里一戳,正好打在阿娅的肩膀上,“老子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!”
剧痛顺着肩膀蔓延开来,阿娅疼得闷哼一声,手一松,差点掉进泥水里。她死死抓住井绳,指腹被磨得生疼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,混着脸上的泥土,糊得满脸都是。
“嫂子……也平哥……”她哽咽着,喊出的名字却被井壁吞掉,传不出去半分。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助过,哪怕是在雪窝里,至少还能听见狼嚎,知道自己还活着,可现在,周围只有死寂和刀疤脸粗重的呼吸声。
刀疤脸见她不说话,以为她被打怕了,语气又缓和下来:“小妮子,别犟。老子知道你怕巫术之地的人,跟着我,他们不敢动你。老子在镇上有点势力,护着你还是能做到的。”他顿了顿,抛出诱饵,“再说,那铜牌你交出来,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