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能给你换匹好马,让你回草原去。你不是想回家吗?”
回家……阿娅的心颤了颤。她太想回家了。想阿尔泰山的雪,想沙棘果的甜,想父汗烤的羊肉。可她知道,刀疤脸的话全是骗她的,就像巫术之地那些穿着黑袍的人,总说“听话就放你走”,结果却是更重的锁链。
“我不会跟你走,铜牌也不会给你。”阿娅擦干眼泪,声音虽然还有些抖,却透着股韧劲,“你要是敢动琪亚娜姐姐的尸体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做鬼?”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笑得前仰后合,“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羊都多,还怕你做鬼?”他忽然收了笑,眼神阴鸷,“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,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。”
他把木棍收回去,转而放下了一根粗绳,绳头系着个铁钩。“自己把钩子挂上,老子拉你上来。不然,就等着饿死在井里,让耗子啃你的骨头。”
铁钩在井里晃悠着,寒光闪闪,像只等着啄食的乌鸦嘴。阿娅看着那钩子,又看了看井口刀疤脸的影子,忽然想起苏和嫂子塞给她的狼骨串。她把骨串解下来,紧紧攥在手里,骨片的锯齿刺进掌心,传来清晰的痛感。
痛,就说明还活着。活着,就不能认输。
“我数到三。”刀疤脸的声音带着威胁,“一——”
阿娅深吸一口气,忽然往井壁上摸索。她记得刚才滑下来时,摸到过一块松动的砖石。
“二——”
她找到那块砖石,用尽全力往外抠。砖石很沉,指甲抠得生疼,终于“啪”地一声掉了下来,露出后面一个小小的缝隙。
“三!”
刀疤脸见她没动静,骂了句脏话,开始往上拽绳子,铁钩“哐当哐当”撞着井壁,越来越近。
阿娅抱着那块砖石,心脏跳得像要炸开。她看着铁钩快到眼前,忽然猛地把砖石砸了过去。
“嗷!”井口传来刀疤脸的惨叫,铁钩的晃动停了。
阿娅趁机抓住井绳,手脚并用地往上爬。刚才被打中的肩膀还在疼,每动一下都像扯着筋,可她不敢停。她知道,这是她唯一的机会。
“小贱人!”刀疤脸的怒吼从上面传来,紧接着是重物砸落的声音,像是他被砖石砸中了头。
阿娅爬得更快了,膝盖磕在脚窝里,手心被井绳磨出了血,却浑然不觉。她看见井口的光越来越亮,听见刀疤脸气急败坏的咒骂,还有……隐约传来的铜哨声?
是也平哥的铜哨!
阿娅的心猛地一喜,力气瞬间涌了上来。她拼尽全力爬出井口,刚站稳,就被刀疤脸一把抓住了胳膊。
“抓住你了!”刀疤脸的额头上又添了道伤口,血糊了满脸,看着格外吓人,“老子今天非要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就被一记闷棍打倒在地。阿娅回头,看见苏和妻子站在身后,脸色苍白如纸,手里还握着那根沾血的木棍,另一只手捂着后脑勺,那里鼓起一个大包。
“嫂子!”阿娅扑过去抱住她,眼泪汹涌而出。
苏和妻子晃了晃,似乎还没完全清醒,却死死攥着她的手:“走……去柴房……带琪亚娜……”
远处的铜哨声越来越近,还夹杂着马蹄声和呼喊声。阿娅扶着苏和妻子往柴房走,经过刀疤脸身边时,看见他晕在地上,嘴角还流着血。
灶膛里的火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,沙棘枝烧得噼啪响,烟气里带着熟悉的酸气。琪亚娜安静地躺在那里,枕边的狼纹铜牌还在,在火光下闪着微光。
阿娅走到床边,轻轻把铜牌揣进怀里,又拿起那串沙棘花环,戴在琪亚娜头上。青黄的果子贴着她的脸颊,像极了她们小时候在草原上,互相给对方戴的花环。
“琪亚娜姐姐,我们可以回家了。”阿娅的声音很轻,像怕吵醒她,“也平哥他们来了。”
苏和妻子靠在门框上,看着她的背影,忽然笑了笑,眼里却滚下泪来。她抬手摸了摸后脑勺,那里的疼越来越清晰,可心里却松了——她们守住了该守的人,也等来了该等的人。
铜哨声在院子里响起,带着急促的节奏,像在宣告着什么。阿娅扶着苏和妻子,站在柴房门口,看着晨光从东边的天际漫过来,照亮了满地的狼藉,也照亮了远处奔来的身影。
她知道,最难的时刻过去了。就像雪窝里的漫漫长夜,只要熬到天亮,总会看见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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