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显立于会盟殿高台之上,手中握着一封刚由信鸽带回的密报??洛阳急讯:皇帝病重,太医束手无策,朝中权臣争锋,太子监国未稳,已有藩王私通外邦之嫌。更令人忧心的是,守旧派借机发难,称“海外虚耗国力”,欲裁撤“海外事务司”,甚至提议召回所有驻外人员,全面封锁海禁。
“他们终究还是怕了。”张显低声自语,将密报缓缓收入袖中。他望向远方雾霭沉沉的海面,心中却如惊涛拍岸。他知道,自己一手推动的海上宏图,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。若中枢倒退,十年心血或将毁于一旦。
此时,赵禾快步登阶而来,面色凝重:“侯爷,刚接到工坊消息,昨夜有人潜入‘百工坊’,焚毁了部分火药配方与蒸汽机图纸。所幸核心模型藏于地下密室,未遭波及。但……现场留下了一枚刻有‘止戈’二字的玉符。”
“止戈?”张显冷笑一声,“是那些自诩‘护道者’的儒门宿老?还是庙堂上惧我坐大的政敌?”
“都不无可能。”赵禾压低声音,“据线报,京中已有御史联名上书,称您‘僭越称制,私建城池,形同割据’。更有甚者,污蔑海人乃幻术所化,玛雅文明为虚构之境,说您以妖言惑众,图谋不轨。”
张显沉默片刻,忽然转身步入殿内,唤来传令官:“即刻召集‘羽龙卫’统领、农师总管、商会会长、双语书院山长,半个时辰后在会盟殿议事。”
钟声响起,八名要员陆续抵达。他们中有汉人官员,也有玛雅长老;有工匠出身的技术能手,也有精通律法的商贾代表。张显端坐主位,目光扫过众人,缓缓开口:“诸位,中原或将变天。有人想要斩断我们通往世界的桥梁。”
殿内一片寂静。片刻后,玛雅大祭司起身,手持骨杖道:“若中原弃约,我们亦不孤行。新州湾已非昔日荒滩,而是两族共有的家园。只要羽蛇神仍在星空指引,我们就当坚守此地。”
“不错!”商会会长、原洛阳巨贾李元亮朗声道,“七港市舶司虽尚未建成,但我商会已在东南三港设立分舵,每年经手可可、橡胶、金沙交易不下百万贯。江南士绅多赖此生计,岂容轻易废止?”
农师总管道:“河北、关中‘救命薯’连种五年,百姓赖以为命。今又有‘华薯二号’试种成功,亩产破四千斤!若朝廷敢停试种园,恐激起民变。”
张显点头,眼中闪过锐光:“所以,我们不必等风来,而应造风出行。”
他起身走向墙边巨幅地图,手指从洛阳一路划至新州湾,再横跨大洋指向未知西陆:“我要你们各自准备三件事:第一,三个月内,完成‘共荣城’防御体系升级,增设炮台、?望塔、地下粮仓,确保可独立支撑一年以上;第二,加快‘星辰导航计划’进度,绘制完整太平洋星图,为未来直航南洋诸岛奠基;第三,立即启动‘知识回流工程’??将我们在此地研发的所有技术、作物、制度,系统整理成册,秘密送往中原民间学宫、匠户联合会、医馆药局,绕开官府,直达民心。”
众人震惊之余,皆露敬服之色。这已不仅是自保,而是一场静默的文明播种。
会议结束当日,张显亲笔撰写《告天下士民书》,以白话夹杂典故,详述海外见闻、作物之利、商贸之便、技术之奇,并附红薯种植图解、简易净水法、防疫口诀等实用知识。他命人抄录千份,交由商船暗中带入沿海各港,张贴于市集、学堂、驿站,甚至塞进贡品箱中随岁贡入京。
与此同时,周老先生主持编纂的《海纪全书》也宣告完成。这部共计十二卷的巨著,记录了两次远航全过程,包含地理、气候、民族、语言、动植物、矿产资源、海流规律等内容,尤以“海人符号考”“古蜀与玛雅文字比对”“沉没石城探秘”三篇最为震撼。书中明确提出:“天下文明,本出同源,因海隔而分流,因信通而复归。”
该书被秘密刊印三百部,分赠各地学者、方志编修、天文台官吏。不出半年,江南多地书院掀起“海学热”,年轻学子争相研读,称其“开万古未有之眼”。就连一向保守的国子监博士,也有数人悄然购阅,私下议论“海外或真有新天地”。
而在军事层面,张显并未松懈。他下令组建“铁帆舰队”??以改良蒸汽机驱动铁壳战舰,配备青铜火炮与爆裂弹,船体覆橡胶减震层,可在风暴中稳定航行。首批两艘原型舰“镇波号”“定澜号”已在船坞建造过半,预计明年春即可下水。
他还秘密训练一支“潜行营”,成员皆由擅长潜水的水兵与通晓海人语言的译员组成,配备特制铜盔、橡胶服、压缩空气罐,可在水下潜行两个时辰,执行侦察、布雷、救援等任务。这支队伍曾三次深入海底遗迹,带回更多黑曜石碑残片,进一步证实了上古跨洋交流的可能性。
这一年夏,第一批中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