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阿蛮大人!"一个背着药箱的军医小跑过来行礼,"程将军命我等按《贞观军令》第七十二条行事。"
阿蛮这才注意到,每个士兵左臂都系着白布条,上面用波斯文和汉文绣着"医"字。更令人惊讶的是,几个大食伤兵正躺在担架上接受治疗,旁边还有孩童在领取唐军口粮。
"这是...?"
"将军说,陛下有令:'克城之日,先医后兵'。"军医压低声音,"其实是因为..."他突然指向城西,"您去看看就明白了。"
穿过半个城区,阿蛮被眼前的景象震撼——城西广场上,一座缩小版的长明灯台正在搭建!数十名唐军工匠指挥着当地居民搬运石料,而程务挺本人正用突厥语跟几个部落首领比划着解释什么。
老将军看到阿蛮,如释重负地招手:"快过来!这帮粟特人非说咱们要搞活人祭祀!"
原来灯台基座刚挖到一半,当地人就惊恐万状地跪地求饶。程务挺费尽口舌也解释不清,直到阿蛮用流利的粟特语道出"文明长明"的真义。
"他们说..."阿蛮擦着额头的汗,"大食人告诉他们,唐军每占一城就要建塔吸血..."
"放屁!"程务挺气得胡子直翘,"去把俘虏的那个大食总督带上来!"
当五花大绑的哈立德被押到人群前时,意外发生了。一个裹着黑袍的老妇人突然冲出,用匕首刺向俘虏!程务挺的佩刀后发先至,将匕首击飞。
"他杀了我三个儿子!"老妇人瘫坐在地,指着哈立德哭嚎,"就因为他们偷偷读希腊诗..."
阿蛮心头一震。他蹲下身,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铜制灯盏——这是离京前晋阳公主所赠,灯身上刻着"文明"二字。
"老人家请看。"他点燃灯芯,让火光照亮自己额上的金纹,"我们建这个,是为了让您的孙子们既能读希腊诗,也能学波斯文。"
随着通译的转述,人群中的啜泣声渐渐变成窃窃私语。突然,一个满脸烟灰的少年挤出人群,指着灯台基座上的铭文结结巴巴地问:"这...这上面说,要办免费学堂?"
程务挺哈哈大笑,从怀中掏出一卷诏书:"不止!陛下有旨:凡归顺之地,免赋三年,还派农师教种拂菻麦!"
像是印证他的话,远处传来一阵欢呼。几个士兵扛着刚收获的金黄麦穗奔来,穗粒在阳光下灿若黄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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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日后,木鹿城外的试验田边,阿蛮正在记录拂菻麦的生长情况。令他惊讶的是,这麦子在中亚的旱地长势竟比长安还要好。
"大人!"一个随从匆匆跑来,"程将军请您速去西门,说是...说是来了群怪人。"
西门外的场景确实诡异:三百多个蒙面人跪在护城河边,最前排的人捧着个镶满宝石的金匣。程务挺的弓弩手已将箭矢对准他们,却没人敢轻举妄动——因为这些人的黑袍上全都绣着火焰纹章。
"拜火教徒..."阿蛮倒吸一口凉气,"他们怎么会..."
金匣突然自动开启,里面竟是一盏燃烧了不知多少年的圣火!为首的祭司摘下蒙面布,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:"我们听说,大唐皇帝的长明灯,能容万国之光?"
原来这些拜火教残部,几十年来一直被大食人追杀。听说唐军占领木鹿城后,他们带着最后的圣火前来投奔。
程务挺的刀已经出鞘半寸:"大人,小心有诈..."
阿蛮却上前三步,从怀中取出铜灯。当他把灯盏凑近圣火时,奇迹发生了——两股火焰竟交融在一起,变成绚丽的七彩!
拜火祭司们顿时泪流满面。为首者捧出一卷羊皮纸:"这是我们保存的《阿维斯塔》残卷,愿献予文明之光。"
当晚,木鹿城的临时医棚里来了位特殊病人——被俘的大食总督哈立德。这个曾在安条克屠杀基督徒的刽子手,此刻右眼肿得像个桃子。
"他说是被圣火灼伤的。"军医困惑地检查着,"可伤口分明是..."
"是毒。"清冷的女声从帐外传来。晋阳公主一袭素衣,带着三名女医官缓步而入,"大食宫廷常用的'黑瞳散',遇光则剧痛。"
阿蛮连忙行礼:"公主怎会来此险地?"
"皇兄说,征服疆土靠铁骑,收服人心靠医术。"小公主已净手开始准备银针,"特别是...这种时候。"
她的治疗方式令人瞠目——先用细如发丝的银针封住哈立德眼部穴位,再滴入某种淡绿色药液。最后,竟用长明灯的灯灰敷在患处!
"三日内禁见强光。"公主边擦手边吩咐,"另外,给他读读《贞观律》里关于战俘待遇的条款。"
哈立德突然用生硬的汉语问道:"为什么...救我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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