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彦秋不由失笑,这丫头还是这般娇蛮。不过他心里明白,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,如今在闺学里想必也长了不少见识。
登上齐家的青幔马车时,林彦秋抢先坐到了御者的位置。齐芝怡抿嘴一笑,提着杏色罗裙坐在了他身侧,张芊芊只得气鼓鼓地钻进车厢。
"你们怎会凑到一处?"林彦秋轻抖缰绳,笑着问道。
齐芝怡但笑不语,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。董汝玉抚着腕间的翡翠镯子道:"都是旧相识了,在江南地界遇上也不稀奇。"
"玉姐姐骗人!"张芊芊从车帘后探出头来,"分明是..."
这话引起了林彦秋的兴致:"哦?所为何事?"
董汝玉轻摇团扇:"是西洋来的自鸣钟买卖。不过你也别抱太大指望,佛郎机人怎会真心传授精巧机关之术?不过是想在我朝设作坊罢了。"
齐芝怡接话道:"这倒不稀奇。自罗刹国衰败后,佛郎机人独霸海上。见我朝日渐强盛,自然既想赚钱又要防着。"
林彦秋忽然正色,手中马鞭不自觉地紧了紧:"阿姊这般年轻就掌着洋行大权,可是借了家中之势?"
董汝玉微微一怔,团扇掩面轻叹:"确实如此。那些红毛番最是势利,觉得我这身份便于在朝廷周旋。不过..."她苦笑道,"父亲大人骂我数典忘祖,我怕是做不长了。"
车辕上的铜铃随着颠簸叮咚作响,道旁柳枝拂过车帘,将一车人的心事都笼在了朦胧春色中。
车帷内四人相视而笑,铜铃随着马车摇晃发出清脆声响。
齐芝怡抚了抚鬓角的珠花,笑问:"晚膳是在府里用,还是去醉仙楼?"
三双美目齐刷刷望向林彦秋。他这才惊觉,不知何时自己竟成了众人目光所聚。
"诸位娘子定夺便是。"林彦秋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玉佩,含笑答道。
在临安城盘桓的第三日,董汝玉便启程返京。这次相聚让姐弟二人愈发亲近,常在齐府后院的凉亭里对弈谈心,一坐就是一整天。董汝玉不喜逛街的性子,倒与林彦秋颇为相投。
张芊芊得知齐芝怡在临安城开了绸缎庄后,竟也留了下来,还自作主张搬进了齐府。这可苦了林彦秋,与齐芝怡的温存只得偷偷摸摸。
这日傍晚,张芊芊带着丫鬟上街采买去了。林彦秋最爱此时,搬了张黄花梨交椅坐在庭院里,看天边晚霞渐次褪去。齐芝怡总是轻手轻脚地挨过来,月白色的罗裙拂过青砖,像一片云般落在他身旁的小杌子上,将脸颊轻轻贴在他膝头。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,直到暮色四合。
天色渐暗,林彦秋望着廊下那方硬邦邦的罗汉榻,不禁叹道:"这该死的榻!"
齐芝怡"噗嗤"一笑,自打张芊芊来了,林彦秋已在那榻上蜷了三夜。
林彦秋慢悠悠踱回正堂,往罗汉榻上一仰,锦缎衣袍铺展开来:"晚膳用些什么?"
"今夜你宿在我房里便是,横竖你阿姊已回京了。"齐芝怡答非所问,正巧被推门进来的张芊芊听个正着。小丫头手里的胭脂水粉差点撒了一地,咬着樱唇道:"我还在这儿呢!"
齐芝怡理了理杏色罗裙,挨着林彦秋坐下,团扇掩面轻笑:"我当你不存在便是。"
这话犹如当头一棒。张芊芊气鼓鼓地将采买的珠钗香囊往案几上一掷,硬挤到两人中间:"我今夜要与芝怡姐姐同榻而眠,省得你们..."她瞥了眼林彦秋腰间玉佩,"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"
林彦秋闭目假寐,装作没听见。齐芝怡却用团扇挑起张芊芊的下巴:"小妹妹若不介意三人同榻,我这拔步床倒也宽敞。"
林彦秋猛然睁眼,发现自己大错特错。原以为齐芝怡是个娴静的,谁知斗起嘴来十个自己都不是对手,更遑论张芊芊这小丫头了。窗外竹影婆娑,将三人身影投在绢纱屏风上,恰似一幅活色生香的仕女图。
张芊芊接下来的话,让林彦秋惊觉自己又错了,错得离谱至极。
"哼!不就是三人行么?谁怕谁?"张芊芊扬起下巴,杏眼圆睁,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。林彦秋突然觉得,这世道似乎与自己认知的完全不同了。
不过,当他敏锐地捕捉到张芊芊眼底闪过的一丝慌乱时,轻哼一声,站起身来解开了腰间玉带,外袍滑落在地。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:"那便这么定了。"
说罢,林彦秋施施然踱进内室,留下两个女子在外间面面相觑。
"你们...已经..."张芊芊绞着手中的绣帕,声音细若蚊呐。
齐芝怡一时没反应过来,反问道:"已经什么?"
张芊芊涨红了脸,连耳根都染上了胭脂色:"就是...就是...共赴巫山..."说完这话,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齐芝怡的俏脸也飞上两朵红云,但见张芊芊这副模样,又忍不住抿嘴一笑:"这个啊...常有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