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凉，但木屋前多了片菜园，篱笆围起，风铃轻响。老陈每天清晨喂狗、浇水、修理屋顶，午后则坐在门前看书，有时还会哼几句听不懂的老歌。

    某天傍晚，天边出现异象。

    一艘陌生飞船缓缓降落，比之前的更大，带有军事级护盾与隐形涂层。舱门打开，走下的竟是苏砚。

    她瘦了些，左臂装上了新型义肢，眼神却比以往更坚毅。

    “找到他了。”她说，声音沙哑，“莫千机不是主谋。真正的‘影蛇’首领，是当年主持意识移植项目的首席科学家??**陆明昭**。他早在十五年前就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量子网络，实现了永生。现在的他是纯粹的信息生命，藏匿在三千个分布式节点中，随时可以转移、复制、重生。”

    老陈听着，脸上毫无波澜。

    “你想让我去杀一个不存在肉体的目标？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苏砚摇头，“我想让你决定??要不要终结这一切。我们已经开发出一种病毒程序，能彻底清除他的数字存在。但需要你授权启动。因为……你是唯一有权这么做的人。”

    老陈沉默良久，望向远处夕阳。

    比特犬趴在他脚边，尾巴轻轻拍地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按下那个键，”他终于开口，“我会不会也成为新的恶魔？用正义之名，执行终极抹杀？”

    苏砚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他知道她也无法回答。

    三天后，她离开时，什么都没带走，也没留下命令。

    但她知道，答案早已写在那片菜园里，在那阵风铃声中，在男人每日清晨为一条老狗梳毛的温柔手势里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十年后。

    一颗偏远农业星的小镇上，流传着一个传说。

    说镇外山脚下住着一位老人，养着一只怪狗。每逢雷雨夜，狗会对着天空狂吠，而老人则会拿出一把老式手枪，擦拭一遍又一遍，仿佛等待什么人归来。

    但更多时候，他们只是散步、种花、看星星。

    孩子们喜欢围着他听故事，他讲得不多，只讲过一次关于猎犬与星空的童话：

    “从前，有一条狗，它追着坏人跑了很久很久，穿过虫洞，跨过星河，咬碎了谎言的牙齿，撕开了黑暗的心脏。最后它累了，就躺在主人身边，望着月亮说：‘我们回家吧。’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？”孩子问。

    老人笑了：“然后啊……他们就真的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风拂过山谷，带来青草的气息。

    屋里，老陈合上书，看了看怀表。

    “该吃药了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比特犬抬起头，舔了舔他的手。

    他摸摸它的头，起身走向厨房，倒了一杯水，吞下两粒药片??抗神经退化剂，医生说是延缓老年痴呆的。

    可他知道，真正让他忘记噩梦的，从来不是药物。

    而是这片土地，这个家，这条陪他走过地狱的老狗。

    夜深了。

    他躺在床上，听见窗外虫鸣阵阵。

    他闭上眼，梦中没有枪声，没有尖叫，没有溶解池的绿液。

    只有妹妹笑着跑向他，喊着：“哥哥！你看，我种的花开了！”

    他嘴角微扬，安然入睡。

    而在宇宙深处，某个隐秘服务器中，一段代码悄然自毁。

    最后一行日志闪烁着熄灭：

    【宿主意识清除完成。

    “影蛇”协议，终止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