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你的好!”
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,程牧昀望着那团火,却轻轻摇了摇头,声音淡得像窗外的风:“你知道的,灼华,这些虚名我从来不在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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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灼华脸上的光瞬间暗了下去,像被泼了盆冷水。
她垂下眼睫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。
是啊,她怎么忘了。
程牧昀要是真在乎这些,怎么会甘心站在萧梧新和陈鹤德身后,做那个看不见的推手?
他把功劳让出去,把骂名揽过来,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甘愿藏在历史的褶皱里,从来没吭过一声。
以前她总觉得,他或许是不得已,或许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。
可现在才真正明白,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。
不在乎后人怎么说,不在乎史书怎么写,他只认自己心里的那杆秤,埋头做着他认定正确的事,像头沉默的骆驼,一步一步背着沉重的担子往前走,从没想过要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鼓掌。
桌角的烛火跳了跳,把程牧昀的影子投在墙上,高大却孤寂。
许灼华忽然觉得鼻子发酸,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:“可我在乎。”
程牧昀的手顿了顿,抬眼时,眸子里映着她泛红的眼眶。
他没说话,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熨帖得让人心头发颤。
“我知道你不在乎,”许灼华的声音带着点哽咽,指尖用力掐着他的掌心,“可我在乎。我不想看到你明明做了那么多,却被人当成乱臣贼子骂一辈子。那些被你护着的人,那些踩着你的功绩往上爬的人,他们凭什么忘了你?”
程牧昀低低地笑了,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,把她没说出口的委屈都揉进了动作里:“傻姑娘。”
“我不傻!”许灼华瞪他,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,“你以为史书上那句‘程牧昀伏诛’轻飘飘的,可那背后是你用命铺的路!是东州军十几万弟兄的血!凭什么就这么被一笔勾销?”
她越说越激动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程牧昀忽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因为路铺成了就好。”
“什么?”许灼华在他怀里挣了挣,却被抱得更紧。
“路铺成了,后人能走得稳些,就够了。”程牧昀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,带着沉稳的震动,“至于是谁铺的,没人记得又何妨?灼华,你记住我就够了。”
许灼华猛地停住了挣扎。
窗外的风又起了,吹得窗棂吱呀作响。
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,一声一声,沉稳得像山。
原来他什么都懂,懂她的不甘,懂历史的不公,只是他早就把这些看得比谁都淡。
她慢慢抬起手,环住他的腰,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里,闷闷地说:“不够。”
“嗯?”
“我一个人记住不够。”许灼华的声音闷闷的,却带着股执拗,“我要写下来,刻下来,让以后的人都知道,曾经有个叫程牧昀的人,为了这片土地,把自己活成了影子。”
程牧昀没再反驳,只是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,像在默许,又像在纵容。
怀里的人还在抽噎,肩膀一耸一耸的,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。
他忽然觉得,或许被人这样记挂着,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执拗了前半生的程牧昀,心底忽然软塌塌地陷进去一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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