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楼阁彻底崩塌的前一瞬,他看见供桌上的木盒被压在断梁下,盒中那团黑影正顺着木缝往外钻,速度快得像条蛇。
而楼外,小眼睛男人还趴在相邻楼阁的窗台上,见他跃出,竟鼓起掌来,掌心拍击的脆响在轰鸣中格外清晰:"好俊的身法!
林先生,这第二座楼可没那么好破——"
话音未落,林树君的刀尖已经抵住了第二座楼阁的窗棂。
这次他没留手。
火度罗刀法的"燃"字诀在血脉里翻涌,刀身炽焰裹着活魂的哭嚎,直接劈碎了半面雕花窗。
楼阁内的景象比第一座更瘆人:梁上悬着的不是红绸结,而是三十五个被剥了皮的活人,皮肤被钉在梁上,血肉还在往下滴;墙根堆着的不是碎符,是三十五个染血的婚戒,每枚戒指里都塞着半片指甲——和陈女士女儿那枚一模一样。
"操你妈!"林树君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想起陈女士跪在警局哭到喘不上气的模样,想起张承轩说"我女儿昨晚托梦说指甲疼"时的颤抖。
怒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,刀速比劈石柱时更快了三分。
刀锋扫过梁上剥皮人时,炽焰瞬间将那些还在抽搐的血肉烧成飞灰;劈向墙根婚戒堆时,火星溅在指甲上,每片指甲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。
第二座楼阁的崩塌比第一座更剧烈。
承重柱被火焰烧穿的刹那,整座楼像被抽了脊椎的巨兽,"轰"地砸向地面。
林树君借势跃上飞檐,回头正看见第一座楼阁的残垣里,那团黑影已经裹着断梁爬了出来,玄色喜服的边角沾着焦黑,后领的红痣银饰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光——这是府主的本体?
"够了!"
一声尖啸刺穿耳膜。
黑影突然拔高,玄色喜服无风自动,袖口翻涌的不是布料,是成千上万条吐信的蛇。
林树君这才看清,所谓"府主"根本不是什么精怪,是具被活剥了皮的女尸,皮肤下的血管鼓成青紫色,每根血管里都游动着黑色的蛆虫。
她的脸还保持着入棺时的妆容,胭脂被血冲成红痕,眼眶里却没有眼珠,只有两团蠕动的纸人。
"你毁我阴楼,断我活祭!"女尸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,"你可知这三十五年我费了多少心血?
三十五个活魂,三十五个指甲,三十五个婚戒——"
"老子管你费多少心血!"林树君打断她,刀尖直指女尸心,"你害的是活人!"
女尸的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满嘴被虫蛀空的黑牙:"活人?
他们自愿的!
自愿把女儿嫁给我家少爷,自愿把指甲塞进婚戒,自愿——"
"放屁!"林树君的刀身嗡鸣,"陈女士说她女儿根本不知道有阴婚!
张承轩说他女儿是被迷晕的!"
女尸的动作突然顿住。
她眼眶里的纸人突然扭曲成婴儿的脸,发出尖锐的哭声:"他们骗你!
他们都骗你!
是他们自己要——"
"住口!"
一声暴喝从楼外传来。
小眼睛男人不知何时从窗台消失,此刻正站在第三座楼阁的屋顶,月光照得他的小眼睛泛着幽蓝。
他抬手打了个响指,林树君突然觉得眼前一黑——不是普通的黑,是连神识都被蒙住的黑,像有团浓墨直接灌进了眼眶。
黑暗来得太突然。
林树君本能地屏住呼吸,耳中还残留着楼阁崩塌的轰鸣,可等他再仔细听,只剩自己的心跳声。
他能感觉到怀里林嘉尤的魂体在发抖,能感觉到火玉坠的烫意顺着掌心往全身窜,却看不见刀身的火焰——小眼睛男人的能力,竟连火焰的光都能吞噬?
"黑夜之面..."林树君想起阿公笔记里的只言片语,"能操控黑暗覆盖五感的连线师。"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后背抵上身后的断墙——刚才跃楼时撞的,墙灰还沾在衣服上。
现在他需要判断:小眼睛男人的黑暗范围有多大?
持续时间多久?
府主的本体在黑暗中是否可见?
更关键的是,活魂们呢?
三十五个活魂刚才被崩散,现在是否还在黑暗里游荡?
黑暗中突然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林树君的后颈寒毛倒竖,他能听见有什么东西在逼近,鞋底擦过碎砖的"沙沙"声,还有指甲刮过石面的"刺啦"声——是府主的女尸?
还是小眼睛男人?
"林先生,害怕吗?"小眼睛男人的声音从左边传来,阴柔得像蛇信子扫过耳尖,"黑夜可是最公平的舞台,你看不见我,我也看不见你...不过没关系,府主有的是耐心。"
"耐心?"林树君冷笑,故意提高声音,"她刚才急得连底裤都露出来了,还耐心?"
黑暗中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