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身看向说话的宾客:是个穿灰布衫的中年汉子,脸红得像煮熟的虾,手里还攥着半块炸春卷,“您怎么知道?”
“我是给府主抬棺材的!”汉子拍着桌子大笑,“那新娘的棺材停在后院,指甲盖都抠进棺材板里了——”他突然捂住嘴,眼睛瞪得滚圆,“我、我什么都没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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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!”
酒盏砸在桌上的脆响惊得满座安静。
林树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捏碎了酒壶,瓷片扎进掌心,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。
他盯着喜棚方向,那里的红盖头已经开始移动,两个身影在唢呐声里缓缓走向天地牌位。
其中一个的脚步虚浮,鞋尖擦过红地毯时,拖出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水痕——是尸水。
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唱喏声比之前更尖细,像根针直扎进耳膜。
林树君看见二府主不知何时站在了喜棚侧边,正举着酒盏冲他笑。
他的琥珀色瞳孔里映着红盖头下的身影,嘴角的笑纹里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。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东侧廊下的舞女突然集体跪了下去,额头贴着地面。
西侧案几旁的宾客们也纷纷起身,有几个甚至跪得膝盖发红。
林树君这才注意到,喜棚的红绸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红色,每根绸子的末端都系着颗风干的人头,头发被编成了中国结。
“夫妻对拜——”
红盖头终于掀开了。
林树君的呼吸在刹那间停滞。
盖头下的“新娘”脸色青白,左眼窝是空的,右眼却亮得反常,眼白上爬满血丝。
她的右手死死攥着块半腐的手帕,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血浸透,变成了两朵黑花——和张承轩手机里那张“女友遗照”上的帕子,分毫不差。
“礼成——”
喇叭唢呐声炸成了一片。
宾客们突然爆发出欢呼,有人往喜棚抛洒金纸,有人举着酒盏往天上泼酒。
林树君的视线却锁在二府主身上:那青年正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口型说“欢迎观礼”,指尖的匕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“上菜咯——”
穿青衫的跑堂举着托盘冲进人群,盘里的青花瓷碗盖着红布。
林树君看着他掀起布角,碗里飘出的热气里混着熟悉的甜腥——是“合卺鱼”的味道。
邻桌的宾客们已经端起了碗,有个戴翠玉扳指的男人冲他举碗,嘴里含糊不清地喊:“客官尝尝!这鱼可鲜得很!”
林树君摸出最后一张符纸。
他能感觉到道袍下的皮肤在发烫,那是体内觉醒者的力量在翻涌。
喜棚里的“新娘”突然转头看向他,空着的左眼窝里爬出条白生生的蛆虫。
二府主的笑声混在唢呐声里,若有若无地钻进耳朵:“玄真观的小道士,你说……这喜宴,你吃得下么?”
不知哪桌的宾客突然喊了一嗓子:“府主这婚结得可真排场!听说那新娘的魂儿能保山庄十年太平——”
“就是就是,上回二府主杀的那个能控水的,血都浇在门槛上了……”
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来。
林树君盯着喜棚里交杯换盏的“新人”,掌心的符纸被攥成了团。
他知道,今晚的戏,才刚刚开始。
林树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道袍上,晕开一片暗红。
喜棚里的“新娘”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,空眼窝里的蛆虫“簌簌”掉在红盖头上,她腐烂的右手缓缓抬起,指向林树君的方向:“他……他身上有光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二府主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,瞬间刺穿喧闹的喜宴。
他抬手甩了个响指,新娘的喉咙里立刻发出窒息般的呜咽,歪着脖子栽倒在“新郎”怀里——那“新郎”始终垂着头,红盖头下的阴影里,露出半张泛青的脸,嘴角却勾起诡异的弧度。
林树君后颈的汗毛根根竖立。
他能感觉到,某种黏腻的、类似腐泥的东西正顺着裤管往上爬,那是从喜棚下渗透出来的尸水,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周围的宾客突然安静下来,青衫跑堂的托盘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青花瓷碗碎成一片,碗里的“合卺鱼”正用浑浊的眼珠盯着他,尾鳍拍打着地面,发出“啪嗒啪嗒”的声响。
“玄真观的小道士。”二府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,林树君这才发现,不知何时,他已被一圈穿黑衫的护卫围住,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带血的匕首,“你师傅没教过你,不该看的热闹,看了要付出代价?”
林树君摸向符纸包的手顿了顿。
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比一下快,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。
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