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 岁月更迭 药脉续薪火
时光流转,转眼到了万历年间。沙仲礼早已仙逝,李柱子也成了莱阳药界的老者。这年恰逢丁未年,五运属木,六气主湿,春雨连绵竟至五月,昌水两岸的沙参田遭了涝灾,不少幼苗烂了根。药农们急得跺脚,有人主张用石灰撒田,说能燥湿,柱子却想起师父当年的话:"土能克水,然过燥则伤根之阴。"
他带着后生们到坡地查看,见地势稍高的田垄上,沙参虽叶色发黄,根须却还带着潮气。"湿邪伤脾,脾土弱则不能生肺金,"柱子蹲在田里,指着沙参的根须,"这时候得补土而不燥,用陈米糠拌草木灰,既保墒又护根。"众人半信半疑,依言而行——陈米糠属土,得五谷之精,能健脾;草木灰性温,却比石灰柔和,恰好制湿而不伤阴。
过了月余,用此法处理的沙参竟抽出新叶,翠绿如前。柱子趁机给后生们讲"五运六气":"每年天时有常,亦有变。比如今年木运太过,肝气盛则克脾,沙参得脾土之养,若脾土受克,它便长不好。种药不光要记时节,更要观天象、察地气,这才是'天人合一'的真意。"
有个叫沙承祖的少年,是沙仲礼的七世孙,自幼跟着柱子学药。他聪慧过人,不仅能背出《莱阳沙参种植要法》,还常蹲在田里看沙参的根须如何在沙土中盘结。一日雨后,他发现沙参的叶片上凝着水珠,朝阳一照,竟折射出七彩光,而叶片的纹路,与祖父传下的《脏腑图》里的肺叶纹理分毫不差。"叔公,"他指着叶片,"您看这草,天生就像肺脏,难怪能补肺呢!"柱子抚着他的头笑:"万物皆有灵,它生在莱阳,得山海之气,形与肺合,性与肺应,这便是'性味归经'的道理啊。"
承祖将观察到的细节记在本子上,比如"晨露未干时采的沙参,断面更润,甘味更足","连阴雨后需将沙参根晾半日光,借阳气驱湿,否则炮制后易生霉"。这些都是《莱阳县志》里没写的,却比典籍更贴地气。到了秋收时节,承祖种的沙参竟比旁人的粗了一指,他捧着自己种的沙参,在沙仲礼的坟前祭拜:"先祖,孙儿没丢您的脸。"坟头的野菊开得正盛,仿佛在应和这延续百年的药脉。
第六回 疑难杂症 妙配显神通
天启初年,莱阳城里来了位南方客商,据说是做丝绸生意的,却得了怪病:每日午后便潮热盗汗,咳起来痰中带血丝,吃了多少参茸补药,反而咳得更凶。当地名医都说是"肺痨",束手无策。客商听闻沙参能治肺疾,便托人找到沙承祖。
承祖见他面色潮红,舌红少苔,诊脉时觉脉象细数,便道:"您这不是虚损,是燥邪入里,耗了肺阴。补药多温燥,恰如火上浇油。"他取来三年生的沙参,又配上本地的麦冬、玉竹,叮嘱:"沙参甘寒,补肺阴;麦冬苦寒,清肺热;玉竹甘平,助沙参滋阴,三者相须,如兄弟协力,方能润燥。"
客商连服七日,潮热竟退了大半。可第八日,他又来求医,说夜里总觉得心慌。承祖细想,沙参入肺经,却不养心,而"肺属金,心属火,金能生水,水能济火",燥邪伤肺阴,久则累及肾水,肾水不足便不能上济心火,故心慌。他便在方中加了五味子——五味子酸温,入肾经,能敛肾水,与沙参相使,一润一敛,金水相生。果然,再服五日,客商诸症皆消,临行前重金相谢,承祖却只取了药钱:"我莱阳沙参救人,不求富贵,只愿它能走得更远。"
此事传开,莱阳沙参的名声越传越广。有位老妇人,常年胃阴不足,吃不下饭,口干得夜里要起来喝三次水。承祖用沙参配石斛,沙参补肺阴,石斛养胃阴,肺属金,胃属土,金能生土,这便是"虚则补其母"的道理。老妇人服了月余,竟能吃下一碗小米粥了。
承祖将这些病案都记在《沙参医案》里,其中写道:"沙参之妙,在'润'不在'补'。遇实热则配桑白皮,清中有润;遇虚寒则配生姜,温而不燥;遇痰饮则配陈皮,润中带化。七情配伍,如调琴瑟,过则失和,欠则无力。"这本书后来成了莱阳药农的"活药典",许多民间医者都抄录着看,那些没被正史记载的用药心得,就这样在笔墨间流传。
第七回 沙参盛会 文脉融药香
清代康熙年间,莱阳沙参已成为全国药材市场的"上品",每年秋收后,各地药商云集莱阳,车水马龙,竟比过年还热闹。时任知县的张维祺是个文人,见百姓因沙参而富,又念及沙参节的旧俗,便主张将庆典办得更隆重些,让药香里也飘着墨香。
这年的沙参节,昌水岸边搭起了彩棚,棚下陈列着各家药农种的沙参:有的长如尺玉,有的粗似儿臂,最绝的是沙承祖的后人沙守义种的"珍珠参",芦头处竟有七八个圆如珍珠的小疙瘩,断面如蜜蜡,甘香扑鼻。张知县亲自为"珍珠参"题了"山海精魄"四个字,还让药农们把种药的诀窍写在木牌上,挂在参旁——"春分播种,需伴腐熟豆饼,土气足则根肥";"夏至锄草,要留三分草影,防烈日伤根";"秋分采收,必带三寸沙土,护须保津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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