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 秋崖遇险劫 遗命定名芪
秋分刚过,南岭的枫叶染红了半座山。黄精的咳嗽日渐加重,有时夜里咳得整宿睡不着,阿石看在眼里,急得直掉泪,非要跟着师父再上鹰嘴崖,采些新的黄芪回来补身子。黄精却摇头:“医者不自医,况且这病是耗了元气,非一日之功能补回来。”
可他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——那株最早发现的黄芪,今年该到采收的年头了。他想趁身子还能动,去看看它的长势,再记录些药性的细节,好留给阿石。这天清晨,黄精瞒着阿石,独自背起药篓上了山。
秋雾还没散,鹰嘴崖湿滑难行。黄精扶着崖壁上的老藤,一步一步往上挪,咳嗽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。快到崖顶时,他忽然眼前一黑,脚下一滑——连日劳累让他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,整个人朝着崖下滚去。
“糟了!”黄精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边的草木,指尖恰好抓住了一丛熟悉的植物——是黄芪!那粗壮的根须深深扎在石缝里,竟硬生生拽住了他下坠的身子。黄精悬在半空,冷汗浸透了衣衫,他低头一看,正是那株他初识的黄芪,此刻它的茎秆被压得弯曲,却牢牢不肯松劲。
“好孩子……”黄精喘息着,腾出一只手,轻轻抚摸着黄芪的叶片。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,便从怀里摸出那卷记满药草笔记的竹简,塞进崖边的石缝里,又从药篓里取出一把黄芪籽,撒在周围的土壤中。“记住你的名字,叫黄芪……性温,味甘,入肺脾……能补气,能固表……”他一边说,一边咳着血,血滴落在黄芪的根上,竟让它的叶片瞬间鲜亮了几分。
“阿石……要好好学……”这是黄精最后的话。他的手终于松开了黄芪,身影消失在崖下的云雾里。而那株黄芪,在他坠落后,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,叶片簌簌作响,像是在哭泣。不一会儿,从它的根须处,竟渗出几滴琥珀色的汁液,顺着崖壁往下流,仿佛是它的眼泪。
第六回 崖下寻师骨 竹间承遗志
阿石发现师父不见了,是在日头偏西的时候。茅舍里冷锅冷灶,药篓不见了,只有桌上放着半张写了一半的药方。“师父定是去了鹰嘴崖!”阿石心里一紧,抓起柴刀就往山上跑。
秋风吹得竹林哗哗响,像是在催促,又像是在叹息。阿石跌跌撞撞地爬上鹰嘴崖,远远就看见崖边的石缝里露着半卷竹简。他冲过去,拿起竹简,一眼就认出是师父的笔记,上面还沾着血迹。“师父!师父!”他对着崖下大喊,声音被风吹散,只有空荡荡的回音。
阿石哭了很久,直到月亮升起来,才抹了抹眼泪。他知道,现在不是哭的时候,他要找到师父,要完成师父没写完的药方。他用柴刀砍了些藤蔓,结成绳索,一头系在老树上,一头攥在手里,慢慢往崖下放。
崖下云雾弥漫,长满了荆棘。阿石的手被藤蔓勒出了血,脚被尖石划破,却浑然不觉。他在崖底摸索着,忽然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——是师父的药篓!药篓里的药草撒了一地,其中就有几株带着泥土的黄芪。
“师父……”阿石抱着药篓,眼泪又涌了出来。他在附近找了很久,终于在一丛灌木下,找到了师父的遗体。黄精的脸上很平静,像是睡着了,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片黄芪叶。
阿石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个简易的担架,把师父的遗体抬回了茅舍。山民们闻讯赶来,都红了眼眶。他们帮着阿石把黄精葬在屋后的空地上,就在那片他亲手种下的黄芪旁边。下葬那天,南岭下了场小雨,所有的黄芪叶片都朝着坟墓的方向,像是在鞠躬。
夜里,阿石坐在油灯下,展开师父的竹简。上面除了黄芪的药性,还有许多病案:“张猎户,肺气虚,黄芪三钱,陈皮二钱,水煎服,忌生冷”“李寡妇,产后虚汗,黄芪五钱,防风三钱,白术三钱,温服”……最后几行字歪歪扭扭,像是写得很急:“今年火运,明年水运,水运之年多寒湿,用黄芪需加干姜、附子……”
阿石摸着那些字,仿佛能看到师父咳着血写字的样子。他拿出自己的木牌,在上面刻下:“师父黄精,传我黄芪,教我医道,此生不忘。”从那天起,阿石接过了师父的药篓,每天背着它上山采药,在茅舍里给乡邻看病。有人来求医,他总会先问清楚症状,再翻开师父的竹简,仔细琢磨,就像师父还在身边指点他一样。
有一次,邻村的一个汉子得了脱肛,疼得直打滚。阿石想起竹简上写的“中气下陷,需升阳举陷”,便用蜜炙黄芪配党参、白术、升麻,给汉子煎药。三剂药下去,脱肛就收回去了。汉子感激地说:“阿石大夫,你的医术跟黄大夫一样好!”阿石听了,眼圈一红,他知道,这不是自己的本事,是师父,是黄芪,在帮他。
第七回 药草显灵异 医者续仁心
转眼三年过去,阿石的医术日渐精进,他不仅能看懂师父竹简上的方子,还能根据病人的情况灵活加减。比如村里的刘老汉,咳嗽多年,用黄芪配杏仁、苏子有效;可到了儿子身上,同样是咳嗽,却要加知母、贝母,因为年轻人火气旺,是“虚中夹实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