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天无绝人之路!请看这里——”他的指尖沿着一条细如发丝却异常清晰的红色标记,从哈密西北方向悄然延伸出去,诡异地绕过重兵布防的正面,如一把无形的尖刀,悄无声息地直抵吐鲁番侧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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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乃古商道遗存,虽荒僻难行,水源匮乏,却可出奇兵!另有一条,”他的手指快速移向另一处,指向达坂城与托克逊之间一片看似无垠的死亡戈壁。
“此处,非是绝地!有断续泉脉,可供小股精锐潜行穿插,直插两城之间,断其联络!”
刘锦棠猛地吸了一口冷气,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:
“若真如此……我军可兵分三路!一路佯攻哈密正面,牵制敌军主力;一路精锐,由末将率领,轻装简从,循此奇径,直捣吐鲁番心脏,打他个措手不及!再遣一军,从此戈壁险道楔入达坂城与托克逊之间,使其首尾不能相顾!妙!妙啊!”他一拳砸在掌心,兴奋之情溢于言表。
左宗棠的胸膛剧烈起伏,他猛地抬头,灼热的目光死死攫住周宽世:
“宽世!此图……此图价值万军!你……你如何……”他眼中充满了狂喜、震撼,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探询。这舆图的详尽与精准,已超出了当时测绘能力的极限,简直如同神授!
周宽世迎着左宗棠锐利的目光,只是抱拳躬身,语气平静无波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
“为大帅收复疆土大业,为华夏金瓯无缺,末将万死不辞。此图,乃集众智、历艰险所得,愿为大军前驱,踏平险阻!”
他避开了左宗棠探究的视线,那平静的话语下,深藏着无法言说的秘密——这穿越时空带来的“天机”,此刻正化作改变战局的利刃。
帅帐内,炉火将他的影子投在舆图上,那蜿蜒的红线仿佛活了过来,在跳跃的光影中,指向一场即将到来的、雷霆万钧的奇袭。
记忆:玛纳斯河·血刃
光绪二年深秋,北疆的朔风已带上刺骨的寒意,卷起漫天黄沙,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。
玛纳斯河浑浊的河水在冰冷的河床里呜咽奔流,两岸是开阔而荒芜的砾石滩涂。
左军前锋精锐与阿古柏麾下一支剽悍的准噶尔骑兵在此狭路相逢。
战斗甫一接触,便迅即陷入惨烈的白刃绞杀。
战马嘶鸣,刀光如雪,血雾在干燥的空气中不断爆开,又迅速被狂风卷走,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
。准噶尔骑兵骁勇异常,利用河滩地形反复冲击,试图将左军步卒分割吞噬。
左军虽拼死抵抗,阵线仍被冲击得岌岌可危,数处已现溃散之象。
一面左军先锋营的战旗在乱军中摇摇欲坠,眼看就要被凶悍的敌骑踏倒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震耳欲聋的怒吼如惊雷般炸响在战场侧翼:“湘楚子弟,随我杀——!”
一彪铁骑,如同从黄沙地狱中骤然扑出的怒龙,狂飙般切入混乱的战团!
为首一将,正是周宽世!他头盔不知何时已被打落,花白的发辫在脑后狂舞,染血的脸上肌肉虬结,双目赤红如欲喷火。他
手中紧握的已非寻常马刀,而是一柄形制奇特、刀身狭长微弯、泛着幽冷寒光的利刃!
那正是兰州制造局依他“奇思”所锻造出的第一柄新式战刀——狭长利于突刺劈砍,微弯更利骑兵挥斩!
“挡我者死!”周宽世咆哮着,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凄厉的银色闪电。
刀光过处,一名正挥刀欲砍倒军旗的准噶尔悍骑,连人带马被斜劈开来,滚烫的鲜血和内脏狂喷而出!这骇人的一击,瞬间震慑了周遭敌骑。
周宽世毫不停留,战马人立而起,他借势狠狠一刀下劈,又一名敌骑连人带弯刀被劈成两半!
他身后的骑兵如同被注入狂暴的魂灵,齐声怒吼,手中同样制式的狭长弯刀在阳光下反射出死亡的冷光,汇成一股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,狠狠楔入敌军最为凶悍的核心!
“周军门!是周军门!”濒临崩溃的左军步卒望见那熟悉的、如同战神般浴血冲杀的身影,绝望的眼神瞬间燃起狂热的火焰。
“杀!杀鞑子!”残存的士气被彻底点燃,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呐喊,不顾一切地挺起长矛,挥动大刀,向敌骑反扑过去!
周宽世成了整个战场的风暴眼。
他左冲右突,那把狭长的战刀在他手中舞成了死亡风暴,每一次挥砍都精准而致命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、超越时代的、近乎本能的杀戮效率。
刀刃卷了,豁了,敌人的热血溅满他须发皆白的头颅和破碎的铠甲。
一支冷箭“噗”地射中他的左肩,他身体猛地一晃,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,反手一刀将偷袭者连臂斩断!
又一柄长矛擦着他的肋下刺过,带走一片皮肉,他竟借着这股冲力,狠狠一刀捅穿了持矛敌骑的胸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