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更加谦卑,甚至卑微到了尘土里。他不动声色地向图鲁克传递着汗王宫中最细微的动向,像一条忠诚的猎犬。同时,他也利用图鲁克的势力,悄然编织着自己的网,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派系的明枪暗箭,在夹缝中寻找着稍纵即逝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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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,那场酝酿已久的叛乱风暴,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骤然爆发。
以残暴着称的库拉克伯克联合了几个不满的部族首领,悍然发兵围攻浩罕王城。震天的喊杀声撕裂了寂静,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,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头,燃烧的油罐砸在城门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和刺鼻的黑烟。
忠于汗王的军队在最初的混乱中节节败退,叛军一度攻破了外城,兵锋直指金顶王宫。
王宫大殿内,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如坟场。
汗王迈买底里脸色惨白如纸,瘫坐在宝座上,肥胖的身躯因恐惧而微微颤抖,华丽的锦袍被冷汗浸透。
他身边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伯克们,此刻也大多六神无主,有的力主死守,有的则眼神闪烁,低声议论着投降或逃亡。
“陛下!”一个满脸血污的将领跌跌撞撞冲进大殿,声音嘶哑,“西……西门失守!库拉克的骑兵……冲进来了!”
殿内瞬间一片死寂,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人。
汗王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,嘴唇哆嗦着,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,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汗王宝座斜后方的阿古柏,突然向前跨出了一步。他的动作打破了凝滞的空气,吸引了所有慌乱目光的注视。
“陛下!”阿古柏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沉稳有力,瞬间压过了殿内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。
他单膝跪地,姿态依旧恭敬,但挺直的脊背却像一根不屈的标枪。
“叛军看似凶猛,实为乌合之众!库拉克残暴无谋,其部族联军各怀鬼胎!他们能攻破西门,只因守将胆怯,开门揖盗!”
他的话语如同惊雷,炸响在绝望的大殿中。
汗王涣散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丝聚焦,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侍从。其他伯克们更是惊愕万分。
“臣恳请陛下,”阿古柏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决绝光芒,直视着汗王,“赐臣一支敢死之兵!臣愿率军从王宫密道潜出,绕至叛军背后,直捣库拉克中军!叛军骤得小胜,骄狂无备,后方必然空虚!此乃唯一胜机!”
“密道?”汗王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难以置信,“你……你如何得知王宫密道?”
“臣卑微侍奉陛下左右,偶然得知。”阿古柏的回答滴水不漏,眼神却无比坚定,“臣愿立军令状!若不能斩下库拉克头颅,平息叛乱,臣甘愿自刎谢罪!”他猛地以头触地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大殿内一片哗然。有人嗤之以鼻,认为这是疯子之言;有人沉默不语,眼神闪烁;汗王则陷入了剧烈的挣扎。
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。城外叛军的呐喊和兵器撞击声越来越近,仿佛死亡的丧钟。
终于,汗王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如饿狼般凶狠、姿态却如磐石般坚定的侍从,一股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
他猛地一拍宝座扶手,嘶声喊道:“好!孤……孤准了!赐你……赐你王宫卫队!去!去杀了库拉克那个逆贼!”
阿古柏眼中精光暴涨,猛地起身:“遵命!”
他没有丝毫犹豫,转身疾步冲出大殿,像一道融入黑夜的闪电。他并非毫无准备。这些年在阴影中的观察和潜伏,早已让他摸清了王宫守卫中那些同样出身卑微、渴望功勋的底层军官。
他点齐了三百名最悍勇、最亡命的王宫卫士,这些人在绝望中爆发出困兽般的凶性。
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过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的、布满蛛网的古老密道,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叛军狂攻王宫正门时毫无防备的后方。
阿古柏身先士卒,如同一柄淬毒的尖刀,狠狠捅进了库拉克中军的软肋。他精准地找到了那个正在火光下狂笑着指挥进攻的库拉克伯克。
库拉克甚至来不及转身看清袭击者是谁,阿古柏那柄饱饮过无数鲜血的弯刀已经带着复仇般的厉啸,精准无比地劈开了他粗壮的脖颈!
叛军主帅的头颅高高飞起,脸上凝固着惊愕与狂喜交织的扭曲表情。
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,在火光的映照下,划出一道妖异而残酷的弧线。
“库拉克已死!降者不杀!”
阿古柏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,盖过了战场的喧嚣。
他高高挑起那颗尚在滴血的狰狞头颅,如同举起一面血腥的战旗。主帅猝然毙命,叛军瞬间大乱。
后方遇袭的恐慌像瘟疫般蔓延,本就各怀异心的部族联军顷刻间土崩瓦解。城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