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石接过米袋,掂量着沉甸甸的分量,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:“水渠修得好,就能旱涝保收。”
“可不是嘛!”李老汉感慨道,“当年您推行青苗法,虽然中间出了些乱子,但后来朝廷派了钦差严查,确实帮了我们不少。现在村里的人都说,您是个好官,就是当时太急了……”
第六章 新旧党争的刀光剑影
元佑元年的汴京寒风呼啸,朝堂上的气氛比冬日的天气还要冰冷。司马光穿着厚重的锦袍,站在殿中慷慨陈词,案上堆着废除新法的奏折,足有半人高。
“陛下,新法祸国殃民,青苗法变成盘剥工具,市易法扰乱市场,保甲法劳民伤财,恳请陛下尽数废除,恢复祖宗旧制!”司马光声音洪亮,震得殿内梁柱嗡嗡作响。
苏轼站在文官队列里,眉头紧锁。他反对新法中的激进条款,却也认同农田水利法等利民举措,刚要开口,就被司马光严厉的目光制止。
“不可!”韩绛猛地出列,袍袖翻飞,“新法虽有瑕疵,但农田水利法修渠千余条,保甲法加强边防,岂能因噎废食?司马光此举,是要将大宋拖回积贫积弱的旧路!”
“韩相公莫要危言耸听!”御史中丞刘挚立刻反驳,“去年京东水灾,正是因为推行新法挤占了赈灾粮款,才导致灾民流离失所!王安石虽已归隐,但其党羽仍在朝中作祟!”
朝堂上瞬间分裂成两派,新党旧党互相攻讦,唾沫星子溅到金砖地上。小皇帝哲宗坐在龙椅上,看着眼前的争吵,稚嫩的脸上满是茫然。
争论传到江宁钟山时,王安石正在草庐前晒书。泛黄的新法条文被阳光晒得舒展,他用软布轻轻擦拭上面的墨迹,老仆在一旁念着京城传来的消息。
“……司马光大人下了狠手,不仅废了青苗法、市易法,连已经修好的水渠都要拆,说那是劳民伤财……”
王安石擦书的手顿住,软布落在地上。他望着远处长江上的帆影,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咳得腰都弯了下去。老仆连忙递过茶水:“相公,您别生气,身子要紧。”
他摆摆手,接过茶水却没喝,只是盯着那些新法条文。纸上的“富国强兵”四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,仿佛在嘲笑他半生的努力。
没过多久,苏轼被贬的消息传来。这位曾经反对新法的诗人,只因主张保留部分合理新法,就被旧党冠以“新党余孽”的罪名,贬往惠州。王安石拿着苏轼的诗稿,看着“日啖荔枝三百颗”的句子,突然笑了,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“真是讽刺啊……”他对老仆说,“当年我贬他,如今旧党贬他,他倒成了两边都容不下的人。”
深秋时节,钟山落满红叶。王安石拄着拐杖走到山脚的水渠边,看着农民们引水灌田,稻穗饱满金黄。水渠是按新法修建的,虽历经风雨,依旧坚固通畅。
“王相公!”一个老农看见他,连忙放下锄头行礼,“今年收成好得很,多亏了这水渠!可听说京城要派人来拆水渠,这可怎么好啊?”
王安石抚摸着冰凉的渠壁,上面还留着当年施工的凿痕。“别担心,”他声音沙哑,“水渠能浇田,能救命,谁也拆不了。”
可没过几天,拆渠的官差就来了。他们带着锄头铁锹,在水渠边搭起帐篷,扬言要“恢复旧貌,清除新法余毒”。农民们拿着农具围住官差,双方僵持不下,差点动起手来。
王安石闻讯赶来时,官差正指挥人挖渠堤。第一锄下去,清水立刻从缺口涌出,浸湿了官差的靴子。他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官差骂道:“你们这群糊涂虫!这水渠救了多少百姓,你们说拆就拆?”
官差认出是他,虽有忌惮,却还是硬着头皮说:“王相公,这是朝廷的命令,司马光大人亲笔批示的。”
“朝廷?”王安石冷笑,“朝廷是让你们造福百姓,不是让你们毁了百姓的活路!”他转身对农民们说,“把工具夺过来,谁敢拆渠,就往我身上砸!”
农民们纷纷响应,官差见势不妙,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。
夕阳下,王安石站在水渠边,看着潺潺流水,背影在红叶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。
第七章 病榻上的新法余温
元佑七年的冬天来得早,江宁府飘起了小雪。王安石躺在病榻上,盖着厚厚的棉被,却还是觉得冷。窗外的梅花顶着积雪开了,暗香透过窗缝飘进来,带着清冽的气息。
“相公,京城又来人了。”老仆端着药碗进来,身后跟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,是苏轼派来的家仆。
年轻人跪在床前,递上一封信:“我家主人说,新党在京城复起,要恢复新法,特意来请教相公的意思。”
王安石让老仆拆开信,苏轼的字迹依旧有力,却透着几分沧桑。信里说哲宗亲政后重用新党,章惇、曾布等人主张全面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