复新法,但执行方式比当年更激进,恳请王安石提点一二。
他咳嗽着让老仆取来纸笔,颤抖着写下几行字:“新法本为利民,勿学旧党全盘否定,亦戒新党激进冒进,因地制宜,方为正道。”写完这几句,他再也没力气,笔从手中滑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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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人拿着回信匆匆离去,王安石望着窗外的飞雪,陷入了回忆。他想起第一次见神宗皇帝时的激动,想起推行新法时的意气风发,想起与司马光在朝堂上的争论,想起那些支持他和反对他的人,如今都已散落天涯。
除夕夜,钟山脚下的农户们提着年货来看他。李老汉带来新酿的米酒,村妇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,草庐里顿时热闹起来。
“相公,您尝尝这饺子,用新收的麦子做的面。”李老汉把碗递到床前,“要不是当年修的水渠,今年冬天哪有这么好的收成。”
王安石吃了个饺子,麦香混着肉香在嘴里散开。他看着满屋子的百姓,个个脸上带着感激,忽然觉得半生的委屈都值了。
“水渠……还在吗?”他轻声问。
“在!”众人异口同声,“我们轮流看守,谁也拆不了!”
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”他笑着点头,眼角有泪滑落。
正月里,王安石的病情越来越重。弥留之际,他让老仆把所有新法条文搬到床前,一页页翻看。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,那些曾经争论不休的字句,此刻都变得温柔起来。
“相公,章惇大人派人来了,说新法已经全面恢复,让您放心。”老仆在他耳边轻声说。
王安石没有睁眼,只是微微点头。他知道,新法就像这钟山的梅花,即便被风雪摧残,春天到了依旧会盛开,只是盛开的模样,或许早已不是他最初设想的样子。
临终前,他指着窗外的梅花,对老仆说:“把……把那些条文……烧了吧……”
老仆含泪点头,在炉中点燃了那些泛黄的纸页。
火光跳跃中,王安石的目光渐渐涣散,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。
第八章 千年功过的无字碑
绍圣元年的春天,汴京的新法旧党之争仍在继续。章惇推行的新法比王安石当年更激进,引发的争议也更大。苏轼因反对激进政策再次被贬,这一次,他被贬到了更远的海南。
而在江宁钟山,王安石的墓前多了块无字碑。老仆守在墓旁,看着往来的行人,有人对着墓碑鞠躬,说他是富国强兵的功臣;有人对着墓碑唾骂,说他是祸国殃民的罪人。
清明时节,李老汉带着村民来扫墓,带来新收的麦子和自酿的米酒。“相公,您看这麦子多好,都是托您的福。”他把米酒洒在墓前,“那些说您坏话的人不懂,咱们老百姓心里清楚,您是为了咱们好。”
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也来扫墓,他们争论着王安石的功过,一个说:“新法虽好,却操之过急,激化了矛盾。”另一个反驳:“若不变法,大宋只会更弱,他已是尽力而为。”
老仆听着他们的争论,只是默默地清扫墓碑上的尘土。他知道,相公生前就说过,千秋功过,自有后人评说。
几十年后,南宋的临安城里,说书先生在茶馆里讲着王安石变法的故事。台下的听众听得入迷,有人为新法的夭折叹息,有人为王安石的孤独落泪。
“要说这王相公啊,”说书先生拍着醒木,“真是个奇人。一生只做一件事,哪怕众叛亲离,哪怕千夫所指,也非要把这条路走到底。有人说他是拗相公,可这股拗劲,不正是咱们大宋缺少的骨气吗?”
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,一个穿粗布衣衫的年轻人站起来:“先生,那新法后来怎么样了?真的全废了吗?”
说书先生笑了:“好问!告诉你,水渠没废,保甲没废,那些真正利民的法子,就算改了名字,换了说法,也一直留在民间。就像这太阳月亮,就算有人想遮住,也终究挡不住光亮!”
夕阳透过茶馆的窗棂,照在听众们的脸上,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光。而在遥远的钟山,王安石墓前的无字碑沐浴在夕阳中,碑上的积雪早已融化,周围长满了青草,远处的水渠依旧潺潺流淌,浇灌着万亩良田。
千年后的今天,当人们翻开宋史,看到“王安石变法”这五个字时,依旧会争论不休。有人赞他是改革先驱,有人骂他是激进狂人。但无论评价如何,那个在江宁雪夜开仓放粮的身影,那个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身影,那个在钟山孤独守望的身影,永远留在了历史的长河里,像一盏孤焰,在风雨中燃烧,照亮了后世改革者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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