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匡胤将兵符推到一边,拿起一块烤得滚烫的炭块在地上划着:“传旨,改任韩令坤为天平军节度使,即刻离京赴任。他麾下的亲兵,全部调往岭南戍边。”
赵普点头应是,目光落在地上的炭痕上,那歪歪扭扭的线条像一张无形的网。
三日后,汴梁城的积雪尚未消融,石守信等人的府邸却热闹起来。太监们捧着圣旨登门,赐下的良田、绸缎、奴仆清单长得能拖到地上。百姓们围在街角议论纷纷,都说新皇体恤功臣,赏赐之厚前所未有。
石守信站在府门前接旨,看着那些绫罗绸缎被抬进府,脸上却没半分笑意。管家凑过来低声道:“将军,刚收到消息,韩将军离京时被搜出私带兵器,已经被陛下贬为庶民了。”
石守信猛地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,像无数根细针扎着疼。他望着皇宫的方向,朱红宫墙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刺眼,忽然觉得那宫墙之内,比北疆的冰原还要寒冷。
与此同时,御书房里的赵匡胤正展开一幅新绘制的军事地图。赵普在一旁研墨,看着陛下用朱笔将禁军兵权一分为三,分别交给了三个资历尚浅的将领。“陛下,”赵普忍不住开口,“慕容延钊他们毕竟是开国功臣,如此安排会不会……”
赵匡胤放下朱笔,拿起一块玉佩在地图上摩挲着,玉佩的棱角将“澶州”两个字磨得发亮:“功臣?能共患难的是兄弟,能共富贵的才是功臣。”他忽然笑了笑,将玉佩扔给赵普,“赏你的,算是替朕盯着那些功臣。”
赵普接住玉佩,触手冰凉。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地图上投下长长的光斑,那些光斑随着日头移动,像极了当年战场上追逐的刀光剑影。
傍晚时分,王彦升急匆匆闯进御书房,手里捧着一封密信。“陛下,昭义节度使李筠在泽州起兵反了!”他将密信呈上,声音带着惊慌,“他联合北汉,已经攻下了潞州!”
赵匡胤接过密信,信纸在他手中簌簌作响。他看完后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炭盆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,将信纸烧成灰烬。“传旨,”他声音陡然转厉,“命石守信为招讨使,慕容延钊为副帅,即刻领兵平叛!”
王彦升领旨退下,赵普看着赵匡胤紧绷的侧脸,忽然明白这场赏雪宴的真正用意。那些被收回的兵权,此刻正化作最锋利的刀,指向了不听话的臣子。
夜色渐深,御书房的烛火亮到天明。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殿内时,赵匡胤正对着地图上的泽州城凝神细看,指尖在城池边缘轻轻划过,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。城外的积雪正在消融,而一场新的风暴,已经在千里之外的泽州酝酿成形。
第四章 泽州城下的铁血决断
泽州城的城门在战火中摇摇欲坠,李筠身披重甲站在城头,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宋军阵列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“赵匡胤篡夺周室江山,咱们今日便要替天行道!”他将长枪往城砖上一拄,枪杆震颤着发出嗡鸣,“北汉的援军已在城外十里扎营,等他们到了,咱们前后夹击,定能活捉赵匡胤!”
城下的宋军阵中,石守信勒住战马,望着城头飘扬的“李”字大旗,脸色凝重。“慕容将军,”他侧头对身旁的慕容延钊道,“这李筠是员悍将,泽州城又地势险要,硬攻怕是要吃亏。”
慕容延钊擦拭着手中的长刀,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:“怕什么?陛下赐下的新造床弩已运到阵后,今夜咱们先轰开城墙一角,明日一早就冲进去!”
两人正说着,阵后传来一阵骚动,只见数辆巨大的床弩车被士兵们推了上来,弩箭粗如儿臂,箭头闪着幽蓝的光泽。石守信看得眼皮一跳:“这好家伙,一箭就能射穿城楼吧?”
“何止城楼,”慕容延钊咧嘴一笑,“连铁甲都能射穿,李筠的好日子到头了。”
夜幕降临时,宋军阵中突然响起号角声。李筠正在城楼上饮酒,听到号角声猛地站起,只见数道黑影划破夜空,带着尖锐的呼啸射向城楼。“快躲!”他一把推开身边的副将,自己却被弩箭擦着肩膀飞过,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。
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城楼的东南角被弩箭击中,砖石飞溅,十几个士兵惨叫着摔下城墙。李筠扶住摇晃的垛口,望着城外宋军阵中亮起的火把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:“赵匡胤好狠的手段!”
三更时分,城外突然传来喊杀声。李筠登上城楼,看见宋军正借着夜色架云梯攻城,床弩车不断发射,城墙已被轰开一道丈宽的缺口。“放箭!扔滚石!”他嘶吼着指挥士兵抵抗,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下。
石守信亲自擂鼓助威,慕容延钊提着长刀站在缺口旁,等城头的火力稍弱,立刻大喊:“弟兄们跟我上!”他率先跃过缺口,长刀挥舞着砍翻迎上来的敌兵。
城头上的李筠见状,提着长枪冲过来,与慕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