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夙朝几乎是瞬间松开手,转身扑向瑟瑟发抖的爱妻。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,用宽大的龙袍将她整个裹住,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住她的耳朵:"不用怕,朕在。"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意,此刻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他一下又一下抚着她颤抖的后背,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,"有朕在,什么都伤不到你。"帝王望向窗外的眼神冷若冰霜,仿佛那轰隆的雷声,也不过是他能随手碾碎的蝼蚁。
萧尊曜踉跄着后退两步,撞翻身后的檀木架几,琳琅玉器坠地碎裂的声响中,少年通红的眼眶里泛起水光:"您当然不会怕雷声,您只会怕江山不稳!"他喉间溢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冷笑,"从记事起,父皇何曾温柔抱过我?更别说哼什么童谣......"话音被窗外炸雷劈碎,少年攥紧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"在您眼里,我不过是颗用来稳固朝局的棋子!"
蜷缩在母亲身侧的萧恪礼突然探出身来,奶声奶气的嗓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:"哥,父皇唱过的!"孩子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,肉乎乎的小手攥住萧尊曜的衣角,"您刚出生时,父皇高兴得一夜没睡,还下令大赦天下呢!"雷声渐弱,雨声潺潺,他踮起脚尖凑近兄长耳边,压低声音道:"我偷偷见过,您小时候生病,父皇整夜守在榻前,连奏折都不批了......"
萧夙朝抱着澹台凝霜的手臂骤然收紧,垂眸望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爱妻,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。殿内气氛凝滞如铅,唯有萧恪礼稚嫩的童音还在继续:"父皇把您立为太子,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您呀......"
萧夙朝松开怀中的澹台凝霜,缓步走到萧尊曜面前。帝王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,腰间玉佩撞击出清泠声响,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殿内每个人心上。他垂眸睨着倔强的儿子,眼底翻涌的失望几乎凝成实质:"连恪礼都比你懂朕。"冷笑从齿缝间溢出,带着刺骨的寒意,"萧尊曜,你既觉得朕不配做父亲,倒不如朕将你过继给萧清胄!"
话音未落,殿内众人皆是一惊。萧恪礼吓得捂住嘴巴,澹台凝霜也忍不住轻呼出声。萧夙朝却置若罔闻,继续逼近一步,鎏金冠冕下的眼神冰冷如霜:"左右他已经死了,往后你见了朕便唤皇伯父,不必再叫朕父皇!"
他猛地转身,袍袖带起一阵劲风,震得案上烛火剧烈摇晃:"朕殚心竭虑为你铺路,手把手教你治国安邦!可你呢?"帝王突然怒吼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痛心疾首,"你指责朕不爱你?好!朕确实不爱你!"他的手指几乎戳到萧尊曜鼻尖,"若不是看在你母亲是澹台凝霜,若不是她拼死生下你,朕早下令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!"
最后几个字如惊雷炸响,殿内死寂一片。唯有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淅淅沥沥的雨声中,萧尊曜脸色惨白如纸,死死咬着嘴唇,眼中泛起不甘的泪光。而萧夙朝背过身去,双手紧握成拳,指节泛白——只有他自己知道,说出这些话时,心里比被利刃剜过还要疼。
惊雷炸响的刹那,萧尊曜忽然踉跄着向前半步,额角青筋因剧烈情绪跳动。他忽然想起幼时高热不退,萧夙朝将奏章铺满龙榻,一边批阅国事一边用帕子浸着凉水替他擦拭额头;想起自己初学骑射摔下马背,是父皇冲上前将他稳稳接住,掌心的温度比铠甲还烫。那些被恨意遮蔽的记忆突然清晰如昨,少年眼眶通红,声音沙哑破碎:"父皇我错了......您别赶我走......"
萧夙朝背对着他的身躯微微一震,攥着龙袍的手指骤然收紧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可再回头时,帝王眼底只剩寒冰:"江陌残!"随着暴喝,暗卫统领如同鬼魅般现身殿内,"传旨!太子太傅教导无方,即刻杖毙!"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颤抖的萧尊曜,"从今日起,由祁司礼接任太傅之职。"
殿外狂风卷着雨帘扑进来,将萧夙朝的声音撕扯得愈发森冷:"再传口谕给镇国将军,若敢纵着太子胡闹——"话音未落,案上青铜香炉被他狠狠扫落,瓷片迸溅间,帝王的怒吼震得梁柱嗡嗡作响,"朕绝不念及半分旧情!"
萧尊曜僵立原地,看着父皇额间暴起的青筋和发红的眼眶,突然发现那个永远威严的身影似乎在微微发颤。可不等他再开口,一道冰冷的指令已然砸下:"萧尊曜!你给朕滚出去!"
惊雷撕开夜幕的刹那,澹台凝霜单薄的身影重重跪在青砖上,绣着金线的裙摆铺散开来,宛如破碎的蝶翼。她仰起脸时,眼尾的朱砂痣在泪痕中晕染成一抹凄艳:"陛下,尊曜是臣妾的儿子......"话音未落,已被哽咽截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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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夙朝喉结剧烈滚动,玄色龙袍翻飞间,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,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:"跪什么跪?!"帝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"在朕面前,你永远不必跪!"他弯腰欲扶,却见澹台凝霜睫毛上的泪珠簌簌坠落,滴在他手背竟烫出灼痛。
殿内气氛凝滞如铁,萧尊曜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,像头困兽般撞开钳制他的侍卫。少年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