盖重重磕在碎瓷上,却浑然不觉疼痛,额头接连叩击地面,青砖很快洇开刺目的血痕:"父皇!儿臣知错了!"他声音嘶哑得近乎破碎,"往后儿臣定当恪守本分,绝不再说半句大逆不道的话!"
滂沱大雨灌进殿门,将少年的哭腔浇得支离破碎。他连滚带爬扑到萧夙朝脚边,死死攥住龙袍下摆:"别赶儿臣走......母后!母后救救我!"少年转头望向澹台凝霜,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,"我不要被过继给清胄皇叔......我只想做父皇母后的儿子啊......"此起彼伏的叩首声混着雨声,震得殿内众人心脏发紧,就连萧夙朝垂在身侧的手,都在不受控地微微颤抖。
萧夙朝眼底的冷意还未消散,见澹台凝霜跪坐在地,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他迅速俯身,将人稳稳托起,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,大步走向龙椅。玄色衣料裹挟着龙涎香的气息,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绣着金龙的软垫上,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。
"夏栀栩!"帝王骤然转头,眼神冷得能结出冰碴。暗卫统领应声闪现,单膝跪地,周身萦绕着肃杀之气。"去拔了太子身边那些嚼舌根的舌头,"萧夙朝一字一顿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,"做成人彘,活埋!"
"喏!"夏栀栩领命而去,衣袂带起的劲风扑灭了几盏烛火。殿内瞬间陷入半明半暗的阴影中,唯有萧夙朝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他转身时,眼底的暴戾已化作担忧,伸手轻轻拂去澹台凝霜鬓边凌乱的发丝:"你说你没事跪什么跪?"声音不自觉放软,却仍带着责备,"太医早说过,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!"
澹台凝霜抬起苍白的脸,指尖轻轻拽住他的袖口,眼尾泛着楚楚可怜的红:"我想求情......"她的声音细若蚊蝇,却像根羽毛,轻轻挠在萧夙朝心头最柔软的地方。帝王喉结滚动,最终重重叹了口气,将人揽入怀中,在她发顶落下一吻:"下不为例......"
萧尊曜膝盖在青砖上蹭出两道血痕,他仰起满是泪痕的脸,带着鼻音的呼唤卡在喉间:"父皇……"声音未落,萧夙朝突然抄起案上的玉镇纸,狠狠砸在他身侧,碎裂的青玉迸溅出尖锐的棱角。
"住口!"帝王的怒吼震得鎏金宫灯剧烈摇晃,玄色龙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,"再敢求情,朕即刻废了你的太子位!"萧夙朝抓起朱笔狠狠戳进砚台,浓墨溅在明黄的圣旨上,晕染出狰狞的墨迹,"现在就拟旨,将你过继给萧清胄!"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,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杀意,"记住!任何人敢为萧尊曜求情,一律同罪论处!"
话音未落,萧恪礼突然跌跌撞撞扑过来,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抱住萧夙朝的腿。孩子被吓得声音发颤,泪珠大颗大颗砸在龙袍上:"父皇我害怕……"他仰起小脸,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,"您别生气了好不好?"殿外惊雷炸响,映得萧夙朝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抖,攥着朱笔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。
澹台凝霜指尖发颤,轻轻拽住萧夙朝的衣角,将脸颊贴在龙袍冰凉的金线绣纹上。窗外的雨声骤然急促,混着她带鼻音的呢喃:"老公......我也怕。"她抬眸时,眼尾泛着水光,映得那抹朱砂痣愈发艳丽,"你摔镇纸的样子,我从来没见你发那么大的火......"
萧夙朝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,抬手将人鬓边碎发别到耳后。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睫毛,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,却仍带着帝王的威严:"朕伤了谁也不会伤你。"他握住她微凉的手,轻轻按在自己心口,"萧尊曜身为太子,肩上担的是江山社稷。若任由那些庸碌之辈教导,他日如何承得起这万里山河?"他望着殿外飘摇的雨幕,眸中闪过一丝忧虑,"你懂朕的难处,对不对?"
澹台凝霜顺从地点头,却突然将脸埋进他怀里,声音闷闷的:"可人家就是害怕嘛......"她的发间飘来熟悉的龙脑香,混着温热的呼吸,在萧夙朝心口烫出一片柔软。
帝王喉结滚动,长臂将人牢牢圈住,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挲:"行了,别闹。"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,"尊曜不只是太子,更是朕与你的儿子。"提到萧清胄时,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,"朕就算再生气,也舍不得将他过继给那个没人性的畜牲。"话音未落,殿外一道惊雷炸响,却惊不散他怀中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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