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指微微颤抖。
他痛恨东狄人,但更痛恨那些窃取他前程之人。
最终,他接过了官印。
从此,他成为宇文弘手中最为锋利的剑。
从卫指挥使晋升为四方将军,再到成为大燕大将军,他率领的定北军成为大燕的定海神针。
蒙傲的齐州军所向披靡,其他大燕军队皆一触即溃,却始终啃不动他这三四万人的定北军。
高岳骑在马上,胸口被李骁的长槊贯穿,鲜血顺着冰冷的槊杆滴落。
他手中的长枪早已断裂,仅剩半截枪杆仍被他死死攥在手中。
他的视线逐渐模糊,恍惚间,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——那个初至燕京的年轻武举人,身着一身粗布衣裳,背着长枪,站立在巍峨的城门之下,眼中满是憧憬与愚钝的热忱。
“原来……我最后……真的成为了大人物啊……”
他嘴角溢出了血沫,却挤出一丝自嘲的笑容。
他最终成功了,成为了大人物,然而这与他年少时的想象截然不同。
没有光明磊落的功勋,没有堂堂正正的封赏。
他的官位,是踏着无数同胞的尸体,通过一次次背叛而换来的。
他的权势,是在东狄人踏破燕京城门之后才得以获得的。
——三品卫指挥使,这本就该是他应得之物。
——大将军,这曾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职位。
可如今,一切都已无关紧要。
他的战马似乎尚未察觉主人的逝去,依旧驮着他缓缓前行,马蹄踏过染血的土地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定北军的残兵目睹这一幕,终于崩溃地丢下武器,跪地痛哭。
“大将军……”
高岳的尸体依旧挺直地端坐在马背上,仿佛仍是那位统御千军的大燕定北将军。
只是他的双眼,再也未曾睁开。
风停了。
此时在淮河岸边,已然身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、英国公的张维站立在河岸的高地上,鎏金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
他望着正在渡河的禁军,眉头紧锁——那些运输船吃水过深,行进迟缓,倘若此时东狄铁骑杀到……趁其半渡而击之,实在太过危险。
“公爷。”
亲兵统领凑近低声禀报,“哨骑回报,北岸三十里内未见敌军踪迹。”
张维应了一声,目光扫过身后那群出身金陵武学的将领。
这些年轻人身着鲜亮的铠甲,正围着沙盘争论不休,然而他们提出的方略,不是过于激进,就是保守得可笑。
——没一个能够担当大任之人。
河风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,张维忽然想起高岳,甚是惋惜。
当年燕京沦陷之时,若是带他一同南逃……还有那个弄死他管家王福的李十三,寻找了半年,线索在北面便断了……
“这年头,人才实在是难以寻觅啊。”
他叹息一声,声音消散在了风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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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岳传
高岳,渤海高氏,少负勇力,善使枪,乡里称其能。
年十八入燕京武学,欲以武勋报国。
然寒门无依,蹉跎六载,止得试千户虚衔,俸禄微薄,几不能自存。
后附英国公府为"寄名将",虽战必争先,身被创十余处,斩首无算,然功尽归勋贵。
辽东血战数载,而英国公世子张维凭其功,两年内自百户迁至卫指挥使,时人皆称"勋贵翘楚",岳独抚创黯然。
及燕京陷,宇文弘以卫指挥使官印授之,岳虽恶东狄,然念功名本属己有,遂受燕职。
后累迁至大将军,领定北军镇大名府,蒙傲数攻不能克,号为"燕之砥柱"。
然昔年壮志,终成泡影。
太平八年,与李骁战于野,槊贯其胸。
将死之际,犹见少年入京时意气,而马上残躯,已非初心所向。
定北军见主殁,皆解甲泣降。
论曰:岳本将才,困于门第,不得展其志。
及得高位,已非魏臣。
昔为勋贵功狗,终成伪朝鹰犬,岂不惜哉!
然观其用兵之能,使蒙傲不能北进,亦足称一时之杰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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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燕州神枪"高岳
武力:SS-(年轻巅峰时)——S+(对战李骁时)
统帅:S(擅以少量精卒驱弱旅迎敌,而遣精骑突袭破敌)
谋略:A(有勇有谋,胆大心细)
评价:世道的不公与权贵的贪婪,终将侵蚀赤子之心,使忠勇蒙尘,令壮志扭曲,最终绽放出背离初心的恶之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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