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廷柱与祖可法的首级最先由李陌带回,两颗头颅血污凝结,面目可怖。
次日,罗城与秦叔夜疲惫归来,手中所提,正是代山那颗已然面目全非的头颅。
“这老贼倒是擅逃!”
罗城戏谑道,眼中仍带几分不甘,“险些让他逃脱。”
张克听闻,神情略显古怪。
代山这老贼逃窜速度着实惊人。
马累死便卸甲弃刀,连断后的亲卫都弃之不顾。
博尔晋和叶克书被罗城刺于马下时,代山已逃出十里之遥。
罗城率领亲兵追了一整夜,终于在延庆府大榆树镇发现其踪迹。
原来代山奔逃一夜,饥饿难耐,欲进村觅食。刚至村口,便被眼尖的农妇发觉。
“东狄贼人又来啦!”
上百名村民手持粪叉、爬犁冲出,将这位大贝勒活活围殴致死。
任凭他如何呼喊“我是东狄大贝勒”,村民皆当作野狗吠叫。
待罗城赶到时,代山已然气绝,恰好遇上从延庆府赶来的秦叔夜。
代山尸体脸部肿胀如猪头,身上锦袍被撕得破烂不堪。
若非其身上残留的华贵配饰及魁梧身形,罗城等人几乎难以辨认这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东狄大贝勒。
“倒是省却我们一场斩首仪式。”
张克冷笑一声,“如此死法,倒也配得上他所犯之罪孽。”
秦叔夜低声道:“他这一生杀人无数,最终死于最被他轻视的百姓之手……实乃报应。”
代山临死前万万没想到,自己竟会死在燕州村民手中。
这些他平日连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平民,成了他生命的终结。
黄台吉若得知代山落得这般下场,恐怕恨不得连夜将他从族谱中剔除,实在有失颜面。
不过对代山而言,这结局倒也恰当——他这一生所造之孽,当受此屈辱之死。恰如一个“该”字。
当夜,后方传来薛白衣的捷报——代山的大纛被掷入和硕图残部阵中,原本负隅顽抗的东狄军瞬间崩溃。
和硕图跪地狂笑,横刀自刎,余下两千饿得瘦骨嶙峋的东狄兵全部投降。
战事平定后,张克下达一道军令:将所有东狄俘虏的右手大拇指尽数斩断,彻底废其战力。
随后派出十路骑兵,每路五百骑,押着几十名伤残东狄俘虏,扛着缴获的东狄战旗,前往收复顺德、广平二府诸县。
帅帐内,张克将一摞来自真定府的密信随手投入火盆。
信纸在火焰中卷曲焦黑,化作缕缕青烟——这些伪燕官员投诚献媚的条件,此刻已毫无价值。
张克看都不看——谈条件需有筹码,如今这些见风使舵之人,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。
李药师捧着文书进帐:“兄长,关于俘虏处置,我已按章程拟好——燕州籍和辽东汉人押送真定府服劳役,劳役结束后挑选青壮者充军;百户以上军官分批处决;东狄战俘展示后送矿山永久服役。”
他稍作停顿,“断指之事已处理妥当。”
魏清正要退出,提醒道:“兄长,那个小太监还在辕门外等候,一天来催三次,怕是身负皇命。”
张克一愣,这才想起小皇帝封他为“定北侯”,还命他侧击多耳衮。
他嗤笑一声:“还打什么?代山全军覆没的消息传过去,多耳衮还敢继续推进过淮河?”
他摇摇头讥讽道,“那我倒要夸他一句‘真的勇’。”
他嗤笑一声:"三子,带他进来。"
小太监惶恐不安地步入大帐,立足未稳便满脸愁容地说道:“定北侯明察,并非奴婢不体谅大军大战之后需休整而催促进兵,实乃圣命难违啊……”
张克抬手制止他的啰嗦,向亲兵三子使了个眼色。
三子即刻捧来一个散发着寒气的檀木匣子,打开盖子的刹那,小太监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激得倒退两步——匣中赫然放置着一颗用冰块冰镇的头颅,面容青紫肿胀,须发间还凝结着血霜。
“这、这是……”
“东狄正红旗旗主代山。”
张克用刀鞘拨弄了一下那颗头颅,“这个名字你应当知晓吧。”
小太监手一颤,险些将木匣掉落。
代山!那可是东狄仅次于黄台吉的重要人物!
“我燕山军久战疲惫,暂时难以出兵。”
张克屈指轻叩案几,“你带着此物前往兖州前线,可抵十万雄师。”
“一颗人头……抵十万雄师?”小太监半信半疑。
张克神情笃定地说:“放心,代山的人头一到,多耳衮必定退兵。”
言罢便挥手示意,“三子,送客。”
小太监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三子已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,像提小鸡般将他往外拖。
直至出了营帐,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