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盏与檀木案几轻轻碰撞,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,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。张希安的目光落在那盏茶上,却并未真正看进去,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。
烛火在他眼下跳动,投下晃动的阴影,使得他那双原本精明的丹凤眼此刻看起来有些朦胧,泛着丝丝血丝。显然,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。
就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前,张家人还好好地生活着,可如今,他们却突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!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希安措手不及,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以及难以置信!
“张家直接人去楼空……”他喃喃自语着,声音仿佛被抽走了一般,显得有些空洞和迷茫。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,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。
茶盏里的碧螺春在他的情绪波动下,也泛起了一圈圈涟漪,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内心的不安和烦躁。
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张老爷子那座三进的大宅子。那座宅子前堂的正中央,悬挂着一块金漆匾额,上面是张老爷子亲手书写的“诚信为本”四个大字,每一笔都显得苍劲有力,透露出张老爷子一生为人处世的准则。
而在西市的牙行,更是让人惊叹不已。青石板铺就的柜台被擦拭得一尘不染,光滑如镜,甚至能够清晰地映照出人的身影。那雕花的门楣上,“同和号”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,据说是张老爷子不惜重金,请先生亲笔题写的,足见其对这家牙行的重视和期望。
突然,他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,猛地站起身来,身上的官服随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扫,将茶盘也带落了下来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从张老爷子做牙行伙计算起,整整二十年啊!”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,“他攒下的人脉,怕是能绕应天府三圈都不止!还有那些他培养出来的伙计,哪一个不是跟着他跑断过腿的?就说柜上那个算盘珠子拨得比雨点儿还快的陈先生,那可是在柜里学了整整四年,才熬成账房的啊!”
他越想越激动,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。这么大的一个摊子,张老爷子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,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?
“除非……”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,“除非倪湖波真的是被张家人动手杀害的!”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,但除此之外,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。
窗外掠过一道闪电,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张希安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。踉跄两步扶住桌角,喉结滚动“打雷了。”
地道的土缝里渗出潮气,沾在张老爷子后颈,像条冰凉的小蛇。他弓着背,黑白相间的头发发被火把烤得微微发卷,每走一步都要先用枯枝探探前方——这地道还是二十年前刚来清源县挖的,如今鼠蚁啃得灰土簌簌往下掉,好些地方仅容一人侧身而过。
"主人,歇会儿吧。"身后的张家老爷子压低声音,粗重的喘息撞在地道土墙上,"这地道闷得人胸口发疼,火把也快烧到底了。"
张氏靠在潮湿的土壁上,月白衫子早被汗浸透,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砖头上,发出闷哑的响。她接过仆役递来的水囊,仰头灌了两口,水珠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:"张伯再撑撑,出了城门想办法混出去。",张氏喝了口水说道。“咱们这般出逃,张希安应该很快就会知道。说不准衙门的人此刻怕是已经封了城门,连狗洞都堵了。"
“主人,还请容我多嘴说一句。依我之见,咱们实在没必要如此匆忙地离开这里,这样反而更容易引起张希安的警觉和怀疑啊。”张伯一脸凝重地说道。
张氏眉头微皱,沉默片刻后说道:“张希安可不是个善茬儿,以他的精明程度,迟早都会察觉到其中的端倪。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,被他抓住把柄,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,主动出击。”
张伯听后,有些迟疑地搓了搓他那粗糙的掌心,犹豫地说道:“可是……徐大那边该怎么办呢?这些年来,徐大一直替我们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,虽说没有什么功劳,但也算是有苦劳吧。如今他身陷囹圄,咱们是否应该想办法去救救他呢?”
张氏的目光落在火把上,看着那跳跃的火星,仿佛那微弱的光芒也能映照出她眼底的一片猩红。她缓缓说道:“徐大的生死,就只能看天意了。咱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——自身难保啊,哪还有余力去管他呢?张希安这个人,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。对于他来说,徐大目前还有利用价值,所以暂时应该不会对他动手。”
地道深处传来的滴水声,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,"叮咚"一声,仿佛滴落在张伯的心头。他警觉地竖起耳朵,弯腰捡起一块土块,毫不犹豫地朝着黑暗处扔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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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然后重重地撞击在地道的墙壁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