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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武收拾行囊时,发现银箱底层刻着行汉文,像是后来有人添上去的:“九章算尽天下利,一粟能换四海银。”赵莽笑了笑,将那半张《九章算术》残页塞进面具内侧,金与纸的碰撞声里,仿佛听见两个文明跨越时空的算盘声。
回程的船上,赵莽总会摩挲面具内侧的刻痕。他想起在马尼拉见过的玉米,那是玛雅人培育的“粟米”,此刻正随着船摇向东方;而箱子里的白银,终将化作大明市集上的铜钱。数字从不是隔阂,正如那道公式:所有数乘所求率,实如法而一——天下的道理,原是相通的。
银矿迷踪
赵莽的靴底碾过神父的骸骨时,听见骨缝里传来纸张碎裂的轻响。矿道岔口的塌方处,半截十字架从乱石堆里斜伸出来,鎏金的十字架臂上还缠着片羊皮纸,上面的拉丁文在火折子光里泛出褐黄。
“头儿,这神父是被活埋的。”阿武用砍刀拨开碎石,露出神父胸前的铜制圣像,“你看他攥着的东西。”
赵莽弯腰掰开那只枯槁的手,掌心躺着张折叠的拓片。展开的瞬间,他瞳孔骤缩——拓片上的玛雅符号与金面具额头的刻痕几乎一致,只是第三组与第十七组的符号被人用墨笔涂改过,圆点被改成横线,贝壳符号的位置也往前挪了两组。
“是西班牙人的笔迹。”他指尖划过拓片边缘的火漆印,那是西班牙王室的徽记。去年在墨西哥城的宗教裁判所外,他见过同样的印记盖在被焚烧的异教典籍上。羊皮纸笔记里的字迹狂乱,拉丁文句子间夹杂着西班牙语的粗话:“二十组数字对应二十座银矿,篡改第三与第十七处,让异教徒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圣塔巴巴拉矿。”
阿武忽然指着神父的腰带:“这是什么?”腰带扣上嵌着枚银质罗盘,盘面刻度被刻意磨去,只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刻着玛雅数字。赵莽将拓片覆在罗盘上,篡改过的符号恰好与“南”“西”两个方位重合。
“他们怕玛雅人找回银矿。”赵莽想起那本《血月银箱》里的记载,西班牙人征服阿兹特克后,用篡改的数字地图诱杀了最后一批玛雅祭司,“神父的笔记是诱饵,拓片是陷阱。”
火折子突然爆出一串火星,照亮了塌方处的岩壁。赵莽发现石缝里卡着半截錾子,錾尖的血迹已经发黑,旁边的石壁上刻着串歪歪扭扭的玛雅数字——正是被篡改前的原始符号。他掏出金面具比对,第三组原本是四个圆点(4),拓片上却改成了两条横线(10);第十七组本是三条横线加两个圆点(17),被改成了贝壳(0)。
“差了六,又差了十七。”阿武数着手指,“这能错出多少路?”
“二十进制里,每组数字代表纬度或经度的分秒。”赵莽从怀里摸出个铜制星盘,那是他从沉船里捞的,盘沿刻着从0到180的刻度,“改一个符号,方位就偏出几十里。”他将面具按在星盘中央,翡翠蛇眼刚好对准北极星的刻度,“真正的银矿分布,该是原始数字叠加血月的轨迹。”
矿道深处传来马蹄声,阿武瞬间吹灭火折子。黑暗中,西班牙语的吆喝声越来越近,夹杂着印第安人的哭喊声。赵莽拽着阿武钻进侧面的矿洞,石壁上的渗水顺着指缝流进衣领,冰凉里带着股硫磺味——这是银矿的气味。
“他们在找圣塔巴巴拉矿。”赵莽贴着岩壁低语。去年在马尼拉,那个荷兰商人曾用三箱香料换他手里的情报,说西班牙王室派了三队人马搜寻玛雅银矿,领头的神父精通玛雅文,却故意在笔记里留了错漏,“他们要让白银只流向塞维利亚。”
阿武忽然摸到块松动的岩石,挪开后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。洞里堆着十几个陶罐,最上面的陶罐里插着卷麻布,展开来看,竟是张手绘的银矿分布图。二十个红点沿着安第斯山脉排列,每个红点旁都标着玛雅数字,第三与第十七处的数字被朱砂圈了出来。
“第三处是帕丘卡矿,第十七处是波托西矿。”赵莽的指尖点过波托西的红点,那里的数字与面具原始符号完全吻合——三条横线加两个圆点,换算成十进制是17,对应南纬17度,“西班牙人把波托西的数字改成0,让人以为那里是片荒漠。”
马蹄声在岔口停住,神父的声音透过岩壁传来:“按拓片所示,往南走三里!上帝会指引我们找到白银!”赵莽忽然捂住阿武的嘴,他听见洞外有人用玛雅语低声咒骂,大概是被胁迫带路的印第安向导。
“他们在往相反的方向走。”阿武的声音发颤。陶罐里的麻布地图上,波托西矿的红点旁画着座羽蛇神庙,庙顶的符号与金面具额心的图案一模一样。赵莽想起神父笔记里的话:“面具是钥匙,数字是锁,掌控锁孔者,掌控白银的血管。”
洞外的火把光渐渐远去,赵莽摸出那枚被篡改的拓片,忽然发现背面用炭笔写着串阿拉伯数字:3-17。他将金面具翻过来,内侧的“以粟易银”刻痕下,竟藏着行极小的玛雅文,翻译过来是“改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