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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西的听竹轩藏在一片竹林深处,月色穿过竹叶,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两人刚走到竹门,就见一个青衣小童守在门口,看到他们便拱手道:“家师有请。”
萧彻和莫九对视一眼,都有些惊讶——沈先生怎么知道他们会来?
跟着小童走进院子,只见竹林中央有座雅致的竹屋,屋内灯火通明。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窗边抚琴,琴声悠扬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瑟。
“沈先生。”莫九上前躬身行礼。
老者停下拨弦的手,转过身来。他面容清癯,眼神却异常明亮,正是沈长庚。他的目光落在两人手中的玉佩上,轻叹一声:“晚晴这孩子,终究还是没能躲过。”
“先生早就知道小姐的事?”莫九问道。
沈长庚点头:“三年前她托人送过一封信,说自己被追杀,已将账册藏在安全之处,还说若她遭遇不测,会有一个持半块玉佩的少年来找我。”他看向萧彻,“想必这位就是萧小兄弟吧?”
萧彻拱手:“晚辈萧彻,见过沈先生。”
“好孩子,快请坐。”沈长庚示意小童倒茶,“秦书远刚才来过了。”
萧彻和莫九都是一惊:“他来过?”
“嗯,”沈长庚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“他问我要账册,被我打发走了。”
“先生没告诉他账册在哪?”莫九急道。
沈长庚笑了笑:“账册根本不在我这里。晚晴信里说,她把账册藏在‘鱼肠归鞘处’,让我等持玉佩之人来了,再告知线索。”
“鱼肠归鞘处?”萧彻皱眉,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‘鱼肠’既是剑,也是人。”沈长庚放下茶杯,眼神变得深邃,“三十年前,‘鱼肠’杀手组织的首领‘无面人’,有一柄佩剑就叫鱼肠剑。而他的老巢,就在临安城外的七星崖。晚晴说的‘鱼肠归鞘处’,多半就是那里。”
莫九恍然大悟:“难怪小姐当年要去雁门关,听说‘无面人’当年就是在雁门关外失踪的,小姐定是去查他的踪迹了!”
萧彻却想起苏晚晴的遗言:“鱼肠已现,棋局该收了……”难道“无面人”没死?
“沈先生,”萧彻问道,“那‘无面人’到底是什么人?跟镇南王有什么关系?”
沈长庚的脸色沉了下来:“‘无面人’的真实身份,江湖上无人知晓。但据我所知,镇南王早年能在岭南站稳脚跟,靠的就是‘鱼肠’组织暗中相助。后来‘无面人’失踪,‘鱼肠’覆灭,镇南王才收起爪牙,做起了他的太平王爷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晚晴的父亲当年查到,镇南王最近在暗中联络旧部,似乎在寻找‘无面人’留下的什么东西,而那东西,很可能与账册有关。”
萧彻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:镇南王找账册,或许不只是为了销毁罪证,更是怕账册里提到“无面人”的秘密。而苏晚晴藏账册的地方,恰好就是“无面人”的老巢,这其中恐怕藏着更大的阴谋。
就在这时,小童突然跑进来说:“先生,外面来了好多人,把竹林都围起来了!”
沈长庚脸色微变:“是秦书远的人?”
“不是,”小童急道,“他们穿着黑衣,带着面具,手里都拿着……短刀!”
“面具?短刀?”沈长庚猛地站起身,眼中闪过一丝惊悸,“是‘鱼肠’的人!他们真的还存在!”
萧彻和莫九同时握紧了兵器。窗外,竹林深处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,还有小童的惨叫声。
“萧小兄弟,莫护卫,”沈长庚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,塞到萧彻手里,“这是七星崖的地图。账册必须交到都察院手里,你们快走!我来拖住他们!”
“先生!”莫九急道。
“别废话!”沈长庚厉声道,“晚晴的托付,苏御史的冤屈,全靠你们了!”他说着抓起墙边的一根竹杖,竹杖一抖,竟从中抽出一柄细长的软剑,“快走!”
萧彻看了一眼沈长庚决绝的背影,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和玉佩,咬了咬牙:“先生保重!”他拉起莫九,纵身跃出后窗,消失在漆黑的竹林里。
竹屋内,沈长庚握着软剑,望着破门而入的黑衣面具人,嘴角勾起一抹悲壮的笑意。
“三十年前的债,也该清算了。”
月光下,软剑如银蛇出洞,与闪烁的短刀撞在一起,溅起的火花,映亮了他眼底的决绝。
而此刻的萧彻和莫九,正穿梭在竹林间。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,可萧彻的心却越来越沉。他知道,从离开听竹轩的那一刻起,他们不仅要面对镇南王府的追杀,还要对上那个消失了二十年的神秘组织——“鱼肠”。
前路,比他想象的更危险。但他握着断水剑的手,却越发坚定。
因为他答应过苏晚晴,要把玉佩送到沈先生手里。
现在,他要带着账册,去完成她未竟的事。
哪怕,前方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