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是工坊,康金龙正弯腰打磨块槐木,木屑在灯光下飞旋,像群金色的蝶。张雨坐在旁边,手里擦着守诺剑,剑穗上的樱花木片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。两人凑在一起,正说着什么,时不时传出低低的笑。
“康师傅!张雨哥哥!吃饭啦!”小型机器人的声音撞在满墙的图纸上,弹回细碎的回音。
康金龙直起身,手里的槐木已经初具雏形——是个小小的摇篮,栏杆上雕着圈槐花。“正好,”他笑着擦了擦汗,“刚把摇篮的纹路磨完,等下让灵灵看看喜欢不。”
张雨收起剑,剑穗扫过摇篮的边缘,带起片木屑:“老城主的手艺才叫绝,上次尝他做的糖糕,灵灵说比天上的云还甜。”
小型机器人领着他们往正屋走,刚到院门口,就看见机器童正踮着脚往窗边的小桌上放东西——是颗亮晶晶的星尘糖,被它摆在那只小白瓷碗旁边,像颗会发光的小月亮。
“你给她放糖啦?”小型机器人飞过去,用传感器碰了碰糖纸。
机器童的镜头闪了闪,有点不好意思:“城主说甜的东西能做美梦,她在魂晶里待了那么久,肯定没吃过这个。”
两人正说着,老城主已经把菜端上了桌。青瓷盘里的槐花饼冒着热气,陶罐里的甜粥盛了满满一大碗,连灵芽都被搬了进来,放在桌子中央,新抽的嫩叶在灯光下泛着鹅黄的光。
灵灵第一个冲到位子上,却在看到那只小白瓷碗时停住了脚步,小手轻轻碰了碰碗沿:“这是给……小姑姑的吗?”早上老城主跟他说过,魂晶里的婴儿是他的小姑姑,比爹的年纪还大,却永远长不大。
“嗯。”老城主坐下,给灵灵夹了块最大的槐花饼,“她以前最爱抢我的糖吃,今天让她多吃点。”
灵宝娘给魂晶的方向摆了双小小的木筷,筷子是康金龙用边角料做的,顶端雕着朵迷你槐花。“慢点吃,”她轻声说,像对着个活生生的孩子,“粥烫,吹吹再喝。”
魂晶里的粉色光团似乎动了动,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,像在回应她的话。盲犬趴在桌边,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,目光温顺地望着魂晶,仿佛知道那里住着个需要守护的小生命。
康金龙给老城主盛了碗粥,又给张雨和自己各来一碗,最后拿起那只小白瓷碗,小心翼翼地盛了小半碗,放在魂晶旁边:“刚熬好的,温乎。”
张雨举起手里的果汁(他特意给孩子们榨的),对着魂晶的方向举了举:“干杯。”
灵灵跟着举起杯子,奶声奶气地喊:“干杯!小姑姑!”
清脆的碰杯声在屋里响起,惊飞了窗外槐树上的夜鸟。老城主看着眼前的景象——灵灵吃得满脸糖霜,灵宝娘正给他擦嘴角,康金龙和张雨在说笑着什么,机器童和小型机器人正分享一块糖糕,连魂晶里的光团都亮得格外温柔——突然觉得,五十年的孤独,像被这桌饭菜的热气蒸化了,变成了眼角的湿润,变成了心里的暖。
他拿起筷子,夹了块槐花饼,慢慢放进嘴里。甜香在舌尖漫开,像五十年前那个清晨,妻子坐在槐树下,笑着递给他的那一块。
“好吃吗?”灵灵抬起头,嘴角沾着糖霜,像只偷吃了蜜的小猫。
老城主点点头,金属喉咙里发出难得的柔和声音:“好吃,跟以前一样好吃。”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落在小白瓷碗上,落在魂晶的光晕里,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。灵芽的叶片轻轻晃了晃,像是在说“真热闹呀”。
这顿饭吃了很久,没人急着收拾碗筷,只是围着桌子说话。灵灵讲他跟盲犬在草坡上追蝴蝶的事,康金龙说念安的图纸快画完了,张雨说要教灵宝剑法,灵宝娘则说起老家的槐花树,说等明年春天,要摘些新槐花来做酱。
老城主没怎么说话,只是听着,偶尔给魂晶的碗里添点粥,给孩子们夹块饼。他看着那只小白瓷碗,看着魂晶里温暖的光,突然明白——所谓的团圆,从来不是要等谁长大,等谁回来,而是此刻,你心里想着的人,都在这灯光里,在这饭菜香里,在这说不完的家常里,从未走远。夜色像块吸饱了月光的棉絮,轻轻盖在城主府的屋顶上。灶房的炭火早已熄透,只余点温热的余烬,混着白天饭菜的香气,从门缝里溜出来,漫进每个沉睡的房间。
灵灵蜷在娘的怀里,小脸红扑扑的,嘴角还沾着点糖霜的痕迹。睡前他偷偷往魂晶旁边的小碗里塞了半块没吃完的槐花饼,说“小姑姑夜里会饿”。此刻他的呼吸均匀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像两把安静的小扇子。盲犬趴在床尾,耳朵却竖着,偶尔轻轻动一下,像是在捕捉梦里的声响——或许是灵灵又梦到了草坡上的风筝,或许是小姑姑在魂晶里发出的细碎哼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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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壁房间,灵宝和康金龙的鼾声此起彼伏。康金龙睡前把雕了一半的摇篮放在床头,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摇篮的槐花纹路上,像给那些未完成的线条镀了层银。灵宝的手搭在床边,手里还攥着根红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