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随着她神情的转变而凝滞了几分。
她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看着孟屿的眼睛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不容回避的分量:
“小孟,大力成年了。这个节点,意义不同。我今天找你来,不是以一个律师的身份,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。我想听听,关于你和大力的未来,你是怎么想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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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了。核心问题,直击靶心。
空气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嘶嘶声。
孟屿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,随即又沉稳有力地搏动起来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,目光微微垂下,落在小几上那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水面上。
水面平静,映着天花板的灯带,像一块小小的、冰冷的镜子。
这短暂的沉默并非怯场,而是在梳理。在等待的半小时里,在驱车而来的路上,甚至在更久远的、被超忆症清晰记录下的无数个关于大力的瞬间里,他早已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那些纷繁的念头,此刻在他脑海中高速运转、过滤、沉淀。
他抬起头,迎上诸葛大圣审视的目光。那目光锐利,带着探究,也带着一位母亲最深的关切和隐忧。
“阿姨,”孟屿开口,声音平稳,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郑重,“关于未来,我确实想了很多,也……做了一些准备。”
他稍微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最准确的语言。
“首先,也是最重要的,”他的目光坦荡而坚定,“我想和大力订婚。”
这个词清晰地吐出,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看到诸葛大圣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眼神更深邃了些,但没有打断他。
“不是仓促的决定,也不是为了应付什么。”
孟屿继续说道,语速不快,每个字都带着分量,“是经过这几年的相处,从福利院那个晚上开始,我越来越清晰地确定,大力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。订婚,是一个郑重的承诺,是对我们关系的确认和升级,也是向您、向社会表明我的态度和决心。它意味着责任,也意味着约束。我希望能有这个仪式,给我们彼此,也给关心我们的人一个明确的交代。”
他观察着诸葛大圣的反应,对方依旧平静,只是交叠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。
孟屿知道,仅此一点远远不够。
“但这只是一个起点,一个形式上的锚点。”
他话锋一转,语气更加务实,“大力的光芒不应该被任何形式束缚。她才十八岁,她的天赋和潜力在学术界,在更广阔的天地里。所以,我的第二个想法是,支持她继续深造,并且我希望陪着她一起走这段路。”
孟屿的眼神亮了起来,带着对未来的清晰规划:“我会继续我的历史研究,同时,也计攻读博士学位。我的目标,是带着大力一起考研,一起读博。
不是把她绑在身边,而是作为同行者。我的研究方向可能偏历史,她的方向可能是物理或交叉学科,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各自的领域深耕,同时又能共享学术的资源和氛围,互相支持,共同成长。
我有足够的资源和时间支持她的任何学术选择,无论是留在国内顶尖学府,还是去世界任何一所她想去的大学。
我的存在,是为了让她在追求星辰大海的路上,没有后顾之忧,并且始终有一个可以随时回头的港湾。”
他提到了“资源”和“时间”,这是对物质保障和精力投入的明确表态。
他没有夸夸其谈,而是描绘了一个共同进步、彼此成就的清晰图景。
“至于更远的未来,”
孟屿的语气更加沉稳,“比如组建家庭,比如孩子,这些都建立在大力完成她想要达到的学术高度、充分实现自我价值的基础上。她的意愿和选择永远优先。
我的角色,是支持者,是伙伴,是后盾,而不是规划者或主导者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做最后的总结陈词,目光坦然地直视着诸葛大圣:“阿姨,这就是我目前的想法。先以订婚确立我们的承诺和方向,然后用实际行动支持大力去飞得更高更远,在她需要的时候,我永远会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我的过去或许有阴影,但我的未来,只想和她一起,在阳光下构建。”
说完,孟屿安静下来。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,但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焦灼的静默,而是一种等待评判的、带着沉甸甸分量的宁静。
他将自己最核心的规划——承诺(订婚)、支持(共同深造)、尊重(以她的意愿优先)——清晰地摊开在了这位精明而深爱女儿的母亲面前。
诸葛大圣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孟屿。
她的眼神复杂,有审视,有考量,似乎也在透过他此刻的郑重,回溯着福利院那个念诗的夜晚,以及这些年他守护在大力身边的点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