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惊雷炸在将军府上空。佩蓉踉跄后退,指着她的手都在抖:“你……你是妖?”
“是又如何?”白薇薇转头看她,眼底的嘲讽藏不住,“夫人以为结为姐妹就能捆住我?你可知,你夫君每次看我的眼神,都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?”
王生的剑抖了抖,剑尖在她颈间划出细小红痕。血腥味散开的瞬间,他突然想起那个月夜,她为他疗伤时,垂眸的弧度有多温柔;想起她挡箭时,扑过来的速度比闪电还快。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悸动,此刻全被她血淋淋地揭开。
“够了!”他嘶吼着收剑,却在转身时,听见白薇薇的声音追上来:“高翔能为琳琳卸甲,你却连承认心动的勇气都没有!王生,你不是恨妖,你是恨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!”
这句话像淬毒的箭,精准射中他的软肋。他猛地顿住脚步,背对着她的肩膀在发抖。
白薇薇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觉得浑身轻松。她扯断腕间的红绸,随手扔在地上,踩着碎瓷片往外走。经过高翔身边时,她淡淡瞥了眼那枚平安锁:“好好待她,凡人的缘分,比我们妖的修行金贵多了。”
高翔张了张嘴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保重。”
走出将军府的瞬间,月光洒在白薇薇身上,她不再掩饰,九条蓬松的狐尾在身后展开,银白的毛发光得晃眼。王生在廊下望着她的背影,剑“哐当”落地——他终于承认,那些被他称作“忌惮”的情绪里,藏着多少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喜欢。
白薇薇没回头。她迎着月光往前走,狐尾扫过路边的野花,带起一串银辉。她知道,从此后将军府再无“薇薇妹妹”,只有修行千年的白薇薇。
或许孤独,却终于不用再做谁的影子。这人间的情爱太磨人,不如回山林里,做只自在的妖。至于王生会不会后悔?那是他的事了。
她的修行路还长,犯不着在一个不敢承认心动的凡人身上,耗光千年道行。
白薇薇踩着碎瓷片往外走时,廊下的烛火突然灭了半盏。她没回头,却能听见王生的剑坠地的闷响,像块石头砸进她五百年都没波澜的心湖,漾开圈圈疼。
石阶上的红绸被她踩出褶皱,像条断了气的蛇。白薇薇在府门前站定,望着天边那轮残月——和五百年前忘川边的月亮一模一样。那时她也是这样站着,看心仪的仙君牵着天女的手走进凌霄殿,他的玉带扫过门槛的刹那,她藏在袖中的狐尾,也是这样无声地蜷了又蜷。
此刻王生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,很急,带着甲胄碰撞的乱响。白薇薇却突然不想动了。她数着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,看它被月光拉得老长,尾尖的毛在风里轻轻颤,像在替她哭。她知道他要说什么,无非是“我不是故意的”“你别走”,可这些话,早在他说“甚好”的那一刻,就过期了。
王生的手快要抓住她衣袖时,白薇薇突然转身。他的指尖擦过她的狐尾,毛茸茸的触感让他猛地顿住,眼里的慌乱比看见她显形时更甚。“薇薇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可白薇薇没看他,反而看向他身后——佩蓉正扶着廊柱站着,鬓边的珠花掉了一朵,落在青石板上,像滴没擦干净的血。“夫人,”白薇薇突然笑了,笑得尾尖都翘了起来,“你以为我真要抢你的夫君?”
她抬手摘下腰间的玉佩,那枚浸了她半百年修为的玉,在月光下泛着暖红。“这东西,还给你。”她没递向王生,反而抛给佩蓉,“他说能驱邪,你留着防身吧。”
玉佩落在佩蓉掌心的瞬间,白薇薇突然敛了狐尾,变回寻常女子模样。耳后那点狐耳隐去了,身上的妖气也收得干干净净,只剩一身素白的裙,在风里飘得像朵要谢的花。“我本就不属于这里,”她望着王生,眼底的冰化了些,露出点五百年前的天真,“我只是想看看,被人放在心尖上,是什么滋味。”
王生的喉结滚了滚,突然上前一步,伸手要抱她。可白薇薇往后退了半步,正好避开他的触碰。“将军,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你知道么?高翔卸甲时,琳琳在城门口等他;而我为你挡箭时,你只记得让我藏好尾巴。”
她转身往城外走,脚步很慢,却一步都没回头。王生站在原地,看着她的背影被月色吞掉,突然想起昨夜她为他疗伤时,额角渗的汗滴在他手背上,烫得像火;想起她总在他练剑时,偷偷在廊下摆好凉茶,茶杯沿上还留着她的唇印。
这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,此刻全变成尖刺,扎得他心口发疼。他突然拔剑,剑气劈开身前的石桌,碎块飞溅中,他嘶吼出声:“白薇薇!我信你不是妖!你回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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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回应他的,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咽。佩蓉走过来,把那枚玉佩递给他,玉面还留着她的温度:“她没说假话,”佩蓉的声音很轻,“她只是想被你疼一次。”
王生攥紧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