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七日,一场兄弟相残之乱,在谎言、兵变与心理操控下,转化为一场近乎完美的吞并整编行动。
而这整个布局,正如杨过所言:
“一箭不发,十万人归。兵者,不战而屈人之心,乃大胜也。”
中午时分,残阳高挂,远处城墙已有淡影。
阔端与武敦儒两骑狂奔数百里,总算抵达荆州城外。
阔端浑身风尘、眼神疲惫,却一见城门之下竟未设重兵防守,也没有人盘问二人身份,便被顺利放行进城,不禁心中一震:
“看来是修文弟弟已经攻下荆州,此地已为我军掌控!”
再瞧那城门守卒,虽是一身汉服装束,面孔却冷峻严整,丝毫未显怯意,阔端略感奇怪,心中却未多疑。
“可能是汉人将卒归降所用之兵,修文统兵有方,果非凡俗!”
这一切看似合理,却全是陷阱为笼,细节成索。
然而此时的阔端,哪里看得清这等深意?
武敦儒牵着马,一路行至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巷,在一间普通不过的客栈前停下。
“这里先安歇片刻,大汗一路辛苦,当补养精力。”
阔端虽觉奇怪:“不该先去军营与修文回合?”
武敦儒一笑,满脸诚意:
“不急不急,兵马尚在整编,我先去探一探情况,再为大汗择地建牙。”
阔端闻言点头,心道:
“这武家兄弟果然滴水不漏,连本汗登基之后的仪仗都替我考量了。”
于是便也无警觉,只当自己是真龙天命将临之前的小歇。
店小二很快送上好酒好肉,桌上烟火升腾,香气扑鼻。
阔端连饮几杯,兴致盎然,对着空座喃喃道:
“修文弟啊……你兄弟我可要记你头等大功……等我做了大汗,封你为右丞相不过分……”
说着说着,酒意渐浓,疲意上涌,他便趴伏在桌边沉沉睡去。
这一觉,睡得竟出奇地沉。待他再次睁开眼时,只觉四肢酸痛,动弹不得。
“嗯?”
眼前昏暗,鼻间是潮湿与霉味,耳边却传来水滴滴答声。
他猛地抬头,竟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铁栅石牢之中,手脚反绑,披发垢面。
“这是……哪儿?!”
阔端暴怒挣扎,大喊:
“来人!!来人啊!!”
半晌,才有人推门而入。
几名士卒披甲持枪,为首之人正是白日离去时的武敦儒。他仍穿着那身简朴袍服,神色温和,甚至带着一丝抱歉的笑意。
“武敦儒!!!”阔端怒目圆睁,大吼出声,“你疯了吗?!你敢!你这是造反!你想夺我的兵权?!”
阔端被五花大绑,靠坐在铁栏之内,脸色阴沉如墨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走近的身影。
只见武敦儒负手立,目光平静,似有一丝怜悯,又似淡漠无情。
他缓缓开口,语气低缓,却字字如刀:“其实我原打算在檀溪那日就杀了你。”
“可后来一想,杀你虽然解恨,却太便宜你了。”
“活捉你,功劳更大。”
这话说得不急不缓,却让阔端听得如雷轰顶,一时间竟愣在原地。
正待他怒吼反驳,忽然铁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一名身着简约金纹衣袍、神情清冷俊朗的男子缓步而入。
他不是别人,正是——忽必烈。那一刻,阔端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喜色:
“忽必烈?!你……你竟在这里?!”
喜色仅存一瞬,便迅速被落寞与苦笑取代。
他低声说道:“我们还以为……你早死了。”
“原来……这一切,都是你安排的。”
“你赢了,忽必烈。”
忽必烈没有立刻回答。他只是与武敦儒对视一眼,二人竟同时笑了出来。
那笑声不带痛快,亦无狂喜,只是像一场布局十年的老棋手,终于将死局封定。
良久,忽必烈才轻声开口,声音中透出一抹积压多年的冷意:
“阔端,当年你父亲窝阔台毒杀我父托雷之时……”
“你可曾想过,今日……你也会落到我手里?”
阔端神色一震,旋即冷哼一声,头颅高昂:
“既然落入你手,要杀便杀,不必废话。”
“堂堂大汗之后,死在你手里,也算干脆。”
忽必烈却缓缓走上前一步,低声笑的说出了和武敦儒一样的话。:“活捉你,功劳更大。”
他说到这,又低头俯视着铁栏中坐着的阔端,嘴角浮起一抹冷笑:
“你现在,是个‘工具’。”说罢,忽必烈转身离去,袍袖掠风,未再回头。
武敦儒随他而去